三才门主显得神情沮丧地道:“司南誉,我已经碰到忆凤,要说的都对她说了。”
双方曾是翁婿,而现在却仇目相对,司南誉自不能丝毫无动于衷,但爱儿的下落与“讨债人”之谜,是他急切要知道的事,虽然他无法测度三才门主的居心。当下,勉定心神,寒声道:“门主阁下已见到了忆凤?”
“是的,三天前!”
“三天前……她怎么说?”
“她向我要人,我已向她解释清楚,我……会做这种事么?唉!虽然她恨我,抹杀了近二十年的养父女恩义。不过。我仍然愿意尽力代你们寻子,我曾有意要关闭三才门,现在,我改变了主意……”
“这么说……小儿失踪与阁下无关?”
“你想想也该知道不可能。”
司南誉的心情又狂乱了,如果玉郎失踪与三才门主无关,那该是谁的杰作?目的何在?心念之中,脱口道:“阁下不是故伎重施,以为报复?”三才门主目中陡射奇芒,栗声道:“当年本座—着走错,是因子儿女之情,忆凤是我抚养成人的一直观如亲生。虽然她跟我已恩断情绝,岂能谈到报复二字。”司南誉暗地—错牙,道:“小儿失踪那晚,有人到家岳母灵位前上香焚纸……”三才门主立即道:“那是我,不错,死者是我表姐,我对她略表忏悔之意。”
“天下会有这等巧事?”
“不是巧合,就不会产生误会。”
“我能相信么?”
“事实将会证明。”
“那‘讨债人’的公案,又如何说法?”
“你是指最近发生的凶杀案?”
“不错!”
“你的意思是怀疑……”
“是有这意思。”
“那你错了,‘讨债人’杀害的,全是‘百花会’属下,本门与江湖帮派之间从无恩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本门铁则!”
“那‘讨债人’是谁?”
“不知道!”
司南誉一颗心顿往下沉,两桩事都被否定,情况又陷入了迷雾中,看三才门主的神情,不像说谎,那问题仍该在裴震真死假死的关键上,可是,“玉琶妖姬”传字条要自己来,是什么原因,她不会无的放矢?心念之中,道:“谈话暂时到此为止,阁下准备如何对付在下?”三才门主摆摆手,道:“你走吧!”司南誉吐了口气,道:“可是事情并不算完,阁下如不乘现在下手,将来恐怕就没机会了!”三才门主厉笑了数声,道;“本座没对你下手的理由!”说完转身一晃而逝。司南誉呆立了半晌,心想:“还是先疗伤复功要紧,如果再有意外情况发生,将无法应付!”于是,他就原地坐下疗伤。
桑林死寂,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条幽灵般的人影来到了司南誉身后,扬掌,对正司南誉顶门。司南誉一意疗伤。根本不知道死神再—次光顾他。神秘人影的手掌久久不曾按落,似乎有什么顾忌。就在这生死悬于一发之际,一样东西横空飞来,颤巍巍插在司南誉身前地上,赫然是—朵碗大的红花。神秘人影栗呼了一声:“血牡丹!”这是数十年前一代女魔的信物,等于是追魂贴,江湖中谁也惹不起。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道:“讨债人,你敢碰他一碰,便死无葬身之地。”神秘人影收掌后退,略—犹豫之后,电闪而逝。不久,又一条人影闪现司南誉身前,收起了大红花,静静地站在—边,
半个时辰之后,司南誉收功起立,一眼瞥见那人影,定睛细望,歉然道:“姑姑!”来的正是司南誉的姑母南宫芳婷,她就是“血牡丹”的传人。南宫芳婷道:“你太大意了,在没有入护法的情况下,怎能在这种地方行功。”司南誉讪讪地道:“是的,侄儿是粗心了,姑姑怎会到此地来的?”南宫芳婷深深透了口气,道:“我到襄阳五里桥,得知玉郎失踪的事,一路打听跟踪而来,怎样,玉郎有消息么?”司南誉摇头道:“一点端倪都没有!”南宫芳婷面露伤心之色,黯然道:“是什么人做这种人神共愤之事?”话锋一顿,转口道:“刚才要不是我来得正是时候,你差点毁在‘讨债人’的掌下。”
听说“讨债人”三个字,司南誉顿时血脉贲张,粟声道:“讨债人?”
“不错!”
“人呢?”
“被我吓走了,我追了他一程没追上。”
“对方什么来路?”
“不知道!”
“生形相貌呢?”
“是个不起眼的黄脸汉。”
这话与普济头陀说的正相吻合,司南誉更加激动,暗忖:“三才门主邱文俊和他的手下离去不久,‘讨债人’便在此地现身,有这等巧事?邱文俊矢口否认劫人之事,而‘玉琶妖姬’传柬要自己到这桑园来,这其中……”心念之间,沉声道:“姑姑,侄儿是伤在三才门八大高手联攻之下,门主邱文俊曾在此地现身,您看这当中有什么蹊跷?”
“邱文俊在此地现身?”
“是的!”
“他说了什么没有?”
“据他门中长老‘鬼爪魔婆’透露,想要侄儿与忆凤重返该门,并想以玉郎作为继承人,说是邱文俊最初促成这桩婚姻的原意。”
“噢!有这种事?”
“但邱文俊矢口否认劫掳玉郎,到李府暗中焚钱化纸,这一点倒是承认了,您看……‘讨债人’是否他的化身?”
南宫芳婷沉吟了片刻,道:“不可能!”司南誉不解地道:“不可能,为什么?”南宫芳婷道:“他不会分身之术!”司南誉惊诧地道:“此话怎讲?”南宫芳婷道:“一个时辰之前,他在西关伤了柳香娥,我一路追踪,几乎是不差先后地到达此地……”司南誉栗声道:“柳香娥被‘讨债人’所伤?”南宫芳婷点点头,道:“是我适时加以援手,不然她很可能遭害,‘讨债人’之所以向她下手,是因为她冒充‘百花会’的人,与‘讨债人’作对,她拿着一面铜牌,故意在大庭广众间招摇,‘讨债人’一见面便指出了她与你共谋,想诱使他现身。”
“司南誉为之骇然,“讨债人”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心念之间,脱口道:“不对呀!”
“什么不对?”
“她为什么捎信要我到这桑园来?”
“咦!这就怪了,她说她找不到我,后来问店家,说你去赴约。”
司南誉猛可省悟过来,那字条根本不是“玉琶妖姬”传的,小二口中的少女,当是三才门那两少女之一,“玉琶妖姬”与自己同投一店,小二不会不认识她,当时竟没想到这一点,追问个明白,当下吐了口气,道:“姑姑,柳香娥人呢?”南宫妨婷面色一沉,道:“司南誉,我郑重警告你,你不该再跟她来往,别忘了你已是有妻有子的人,你不想把这个家毁了吧?”司南誉期期地道:“姑姑。侄儿有分寸的。”南宫芳婷严肃地道:“什么叫做分寸?你应该懂得玩火自焚的道理,水火无情,如果远而避之,不亲近狎昵,怎会有灭顶焚身之事发生?”司南誉不由怵然而震,赧然道:“姑姑教训的是,侄儿谨受教!”口里说,脑海里立即浮现出庙外林中守伺“讨债人”,心猿意马,几乎铸下大错的那一幕,巧又被妻子李忆凤撞见,将来还不知是什么了局。想了想,换了话题道:“姑姑,臣儿怀疑‘讨债人’很可能是裴震的化身,或是他的传人。”南宫芳婷惊声道:“你根据什么如此判断?”司南誉道;“有人目睹‘讨债人’杀人时,所使用的手法,极似侄儿师门绝技‘切金掌’,而裴震曾有诈死的前例,同时‘百花会’占据了神剑帮原址开山立舵,‘讨债人’残杀的对象,又是‘百花会’的属下……”南宫芳婷眸光连闪,道:“照你说,是有可能,可是……你亲手埋葬了他……”司南誉道:“侄儿想查一个明白,玉郎的失踪,很可能是他干的。”南宫芳婷沉默了片刻,道:“如何查法?”
“到他埋骨的河边开墓看个究竟。”
“掘墓?”
“是的!”
“讨债人在这一带活动,应该设法找他本人,为何舍近求远?”
“侄儿认为先查明裴震是否诈死非常重要,先予查明,他再狡狯也无所遁形,便可以放手对付他,而且,查证并不费事!”
“我不以为然。”
“为什么?”
“怀疑‘讨债人’是裴震的化身,只是猜测,事实上非常不可能,诈死装伤,只能蒙人于一时,而诈死必以龟息之法为基础,一旦入了土,如果没有外援,几乎不可能破土而出。”
“但可能性仍是有的!”
“对了,刚才你说,三才门主承认五郎失踪那晚曾暗入李府,但否认劫人?”
“是的!”
“你完全相信他的话?”
“不,只是暂时,还要看事态的发展。”
“忆凤先你离家,你碰到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