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伟颔首道:“可以,姑爷准备做什么?”司南誉道:“如果对方是为了在下而来,必有高手在暗中跟进,在下非应付不可!”说着,回注“玉琶妖姬”道:“香娥,你安心歇着,我去去就来!”
“玉琶妖姬”仅转动了—下眼珠,没开口。来人已迫近到七八丈的距离之内。司南誉不敢再有所迟延,迅速地从草寮侧方沿河边苇丛掠去,划半弧,绕到小路的另—端,朗叫一声:“霸剑无敌!”这一声朗叫,可达半里之外,那批买卖人装束的一阵骚乱,纷纷掉头四散回奔,紧接着有火箭讯号升空,这证明了对方的确是密探。司南誉目光四扫,发现远远有座土丘,十分当眼,他是离草寮愈远愈好,于是,他毫不踌躇地奔了去,登上土丘,居高卓立,白衫映日,不管多远都可—眼发现。—个声音发自司南誉立身的土丘背面:“白儒,你打算应战?”司南誉暗吃一惊,徐徐转身,目光扫处,心头为之—阵狂荡,土丘背面的树丛边站着一个文士装束的中年人,赫然正是神剑帮总香主“鬼秀才”耿光明,心中杀机一动,又压了回去,他想起昨晚在破庙外的林中,耿光明杀了一名堂主,纵自己走脱,这个谜—直萦回心底,百思难解,冲口便道:“耿总香主,在下清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昨晚在林子里,在下被擒绑……”
“最好绝口不提那件事。”
“为什么?”
“你应该想到区区的立场。”
这句莫测高深的话,使司南誉大感困惑,对方在桐柏山中曾参与行动,把自己迫落断岩,而昨夜却又甘冒叛帮之险救了自己,敌友难分,为什么?莫非暗中垂藤救自己出绝地的也是他?耿光明接着又道:“搜捕你的高手即将来到,你好好应付吧,区区不便跟你多谈,对了,‘玉琶妖姬’生死如何?”司南誉不假思索地道:“她还没死!”
“人呢?”
“对不起,不便奉告!”
“听着,如你能斩了总护法‘通天手’梅仰山,可从他身上获得—件异宝,那是帮主付给他辅佐帮务的代价。”
司南誉更加骇异莫名,他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正要问个明白,耿光明已疾闪而去。
土丘高亢,视力可以及远,近十条人影,分从不同方位奔向上丘,其中一个白发老者,正是神剑帮总护法“通天手”梅仰山。方压激动非凡,这老者身上到底带着什么异宝?人影渐近,首先登上土丘的是“通天手”。司南誉屹立如山,瞪视着对方。“通天手”嘿嘿一阵冷笑道:“白儒,终算把你找到了!”司南誉冰寒地道:“姓梅的,你助纣为虐,诚不知死所。”其余的陆续来到,围住丘头,耿光明竟然也回头来到。司南誉目光环扫来人,特别多望了耿光明一眼。“通天手”目芒一闪,道:“白儒,那弄琵琶的贱人入土了么?”司南誉冷哼了,—声道:“她活得很好,等着要杀你,可惜她没机会了,因为在下的霸剑想渴饮你老匹夫的血。”“通天手”暴怒道:“小子,少张狂,今天老夫要带你的六阳魁首回去。”司南誉口角—撇,道:“不知你老匹大的剑利不利?”“通天手”瞪眼道:“你试上—试。便知道老夫的剑利是不利。”
“呛呛”声中,双方同时拔出了剑。司南誉习惯地大叫一声:“霸剑无敌!”双方各占地位,亮出了架势,外围的高手也纷纷亮剑待机。司南誉心念疾转:“这老匹夫身为总护法,功力自非等闲,看他在庙里对付‘玉琶妖姬’便知道,今日之战,只能速战速决,独力对付近十名高手,绝不能拖延。”心念之中,朗喝—声,霸剑挟雷霆之威划了出去。场面在司南誉出手之际,骤呈无比紧张。金刃交击声中,双方乍分又合。“通天手”的剑术果然造诣极深,与司南誉势均力敌。一连三个照面,轩轾不分,司南誉志在速战速决,朗喝再传,施出了霸剑绝招,密集的金铁交鸣声中,“通天手”退了三个大步,司南誉如影附形而上,又是一记绝招,哧啦一声,“通天手”衣袖开了口,隐见血痕。能挡两记绝招而无伤,这种功力弥足惊人。“通天手”身为总护法,在第五个照面上吃了亏,面子实在抹不下去,暴喝一声,也攻出一记凌厉无前的怪招,司南誉聚集全力,以攻应攻,剑气嘶风中,双方各退了一个大步。两支长剑由侧影袭到。司南誉乘退步之势,回剑反扫,惨号乍传,一人栽了下去,另一个手中剑一折为二,忙不迭地弹退。这行动只是一瞬,“通天手”正面疾攻而到。呐喊声中,其余高手纷纷加入战圈。司南誉一剑震开了“通天手”,略不稍停,旋身,霸剑借收回之势猛然挥出,一名老者适当其锋,惨号再传,剑折头飞。“通天手”剑挟排山之势,又告袭到。司南誉灵机一动,身形电转,不理“通天手”,朝人多处发剑,石破天惊,又一人栽了下去,先后已三名高手横尸。功力悬殊,配合不当,助攻的反而妨碍了主攻者的行动,形成掣肘。司南誉不断变换位置、角度,他准备先解除助攻者的压力,然手全力对付“通天手”,这是最聪明的战术。血光再现,人人胆寒。耿光明出剑侧袭,他的功力仅次于“通天手”,未可小觑,司南誉乘“通天手”攻势未至,全力反击耿光明,他无意杀他,但不能不打。金铁振鸣声中,耿光明闷哼一声,抽身暴退,左胸见了红。“通天手”剑芒罩到,司南誉奋力迎击。助攻的只剩下三人,限于功力,无机可乘。耿光明不知是故意,还是真的伤得不轻,竟然坐了下去。司南誉霸剑大展神威,一连串紧密的攻势,迫得“通天手”险象环生,手忙脚乱。突地,“通天手”电弹退出剑圈,长剑回鞘,双掌一场,白发蓬飞,猛然劈出,一道其强无匹的罡风匝地暴卷,势可撼山栗岳。司南誉斜里划开。惨号破空,他身后两名助攻的高手做了替罪羔羊,被罡风卷得离地飞起,摔落两丈之外,顺丘坡翻滚而去。“通天手”误伤了自己手下,气得几乎发昏。司南誉旋开之后,展剑圈回。“通天手”双掌一收,照定司南誉再度劈出,他掌上的功夫比剑术还要惊人,凛冽罡风揭地掀天。这并非比武较力,司南誉当然不会硬封硬挡,身形再度侧闪,避过了主锋,但由于闪时身体不落实,被偏锋带得打了一旋,气涌血翻。“通天手”掌力虽猛烈,但真气的损耗也互相消长,他住手喘息。只一刹那的停滞,但对司南誉这等高手来说,足够出手的时间了。剑芒映日,如一蓬芒网,罩向“通天手”。“通天手”掌已扬起,未及吐劲,芒网已盖到,一声惨哼,跄出了七八步,胸衣尽裂,血流如注。司南誉摇剑再进。“通天手”弹身疾遁,掠下土丘。耿光明与另一名高手也悄然遁走。司南誉暴喝一声;“哪里走!”弹身疾追“通天手”,两个起落,截在对方头里,一剑挥出,他有心要毁去裴震的有力臂助。“通天手”蹋地飞滚出三丈,起身疾驰而去。司南誉突地瞥见地上有包东西,立即想起耿光明说过“通天手”身上的异宝,忙捡了起来,再抬头,“通天手”已鸿飞冥冥。他吐了口气,打开那包东西一望,两眼登时直了,是一柄晶莹剔透的玉如意,长不过半尺。他激动得簌簌而抖,这柄玉如意无疑是从“通天手”怀中掉落的,裴震为了延揽他,不惜以玉如意为酬,“无胆书生”的父亲就是因为这柄玉如意不容于师门,结果死在“无忧仙子”隐居的谷外。意外的收获,省了很大的事,对“无忧仙子”所作的诺言有了交代。把玩着,司南誉欣喜欲狂。
远处,冒起了一股浓烟。司南誉抬头一望,浓烟起处,正是“玉琶妖姬”藏身的草寮,他这一急非同小可,一颗心狂跳起来,揣起玉如意,弹身电奔过去。不错,起火的地方正是那渔寮,此刻已成了一个大火堆。司南誉眼冒金花,加速驰近。草寮连木架,半塌入水中,余烬犹烈,草寮着火,根本无法抢救,而且也太迟了。司南誉木然呆立,直发抖。火堆燃完,剩下几缕青烟,顺着河风飘摇。司南誉像高楼失足,魂儿飘渺。是谁纵的火?“玉琶妖姬”与韩长老的生死如何?突地,一股肉类烧焦了的臭味冲入鼻孔,这使司南誉全身起了鸡皮疙瘩,难道……他简直不敢往下想。注目火场,残烬中赫然有两具烧焦了的尸体,皮焦肉烂,毛发衣物无存,面目不辨,分不出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