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司南誉不便追问,对方是“空门”的人物,禁忌特别多,而且门中的规矩也与一般江湖帮派不同。
“你不必讲情面,也别听他的花言巧语,碰上就废了他。”
“他人呢?”
“投在‘断肠花’马月娇那毒妇手下。”
司南誉大惊意外,“断肠花”马月娇不守妇道,舍帮主夫人的地位,与曾化身灰衣蒙面客的葛祖荫私奔,李小虎因上次做内线被发觉而脱帮,想不到会投在她手下,她与葛祖荫招兵买马,有什么企图?“五岳大帝”遗下的“无极宝典”被劫的公案又兜上心头,当下脱口道:“好,晚辈也正要找那毒妇了断一桩公案。可以顺便代前辈办事。”
“那就重托了!”
“岂敢,为前辈略效微劳是应该的,对了,还有件事请教……”
“什么事?”
“令高足曾在神剑帮当过头目,当知帮主的来历?”
“不知道,那畜生人微位卑,没资格接触帮中高级人物。”
“噢!如此,晚辈告辞了!”
“请便!”
司南誉再次拱手为礼,辞别了“影子人”朝松岗下奔去,奔了一程,觉得地形颇熟,仔细,—审视,如果到马月娇匿居的森林小屋,只消半天路程,不如先去找那对野鸳鸯,完成对“五岳大帝”侍僮鲍承宗的诺言,然后回头赴襄阳城外五里桥李宅,找“金凤女”查究三才门与裴震的公案,心意一决,立即辨明方向,全力驰赶。
未牌时分,到了地头。司南誉盘算了一阵,投入林中,为了避免那些凶恶山犬的侵袭,惊动了对方,在人林不久之后,他耸肩上树,提气轻身,踏树帽而进。木栅小屋在望,一切如旧,只是不见人影,也不见山犬的踪影,司南誉由空中迫近,直抵栅外,观察了一阵,飘身泻落栅围内小屋前的小院。门虚掩着,毫无动静。司南誉凝声发话道:“姓葛的,在下专程拜访!”
连叫了三遍,—无反应,司南誉不由狐疑起来,是对方发现了自己而回避,还是早已人去屋空?踌躇了片刻,决心要查个清楚,手按剑柄推门而入,进门是个天井,三合院,阒无人迹,司南誉目光四下搜朋之后,步步为营地走向正间的堂屋。一股中人欲呕的腐尸味扑鼻而来。司南誉心头大震,迫到门边—望,头皮发了炸,只见堂屋地上横陈两具尸体,貌相特异,手中还紧握着亮闪闪的苗刀,一眼就辨出是马月娇手下四苗汉之二,这是怎么回事?是谁下的手?两苗汉身手相当不弱,马月娇又擅用毒,对方弃尸而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刺鼻的恶臭,使司南誉无法忍受,退回天井里。蓦地,一个耳熟而苍劲的声音道:“小子,你来此为何?”司南誉大吃一惊,目光四扫,不见人,用心—想,登时血脉贲张,杀机大炽,听声音,对方正是苦竹庵外,传声赚自己去三才门秘舵送死的老人,不由咬牙道:“阁下,幸会啊!”老人的声音道:“小子,你忘了该称我老人家老前辈。”司南誉怒不可遏地道:“该叫你老狗,老匹夫!”
“没大没小!”
“有种别藏头露尾。”
“我老人家一向羞于见人,听着,上次的事是属误会。”
“什么误会?”
“老夫指示你的没错,错在那地方被别人利用上,我老人家没想到,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变化。”
这话与李筱娟所说的相符,但司南誉一下子是无法相信的,栗声道:“鬼话,分明是一个阴谋。”
“小子,这是我老人家做事生平第一次失误,向你赔不是,如何?”
“如果在下不幸葬身地下秘室,这笔帐怎么算?”
“那当然非常遗憾,好在你福大命大,还活着。”
司南誉在细察声音来源,但与上次在苦竹庵外一样,辨别不出正确的方位,声音仿佛是云端里飘来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这神秘老者是否与裴震共谋,这点势必要予以证实不可,心念之中,开门见山地道:“阁下是裴震的同路人?”老人声音中充满了惊奇地道:“什么裴震?”
“天下第一剑!”
“噢!他不是你小子的师叔么?”
“不错!”
“怎会扯上他?”
“阁下明知故问么?”
“我老人家真的不知道。”
司南誉恨得牙痒痒,但却无法把这老人挖出来,按捺着心火道:“阁下最好现身相见?”
“有此必要么?”
“非常必要。”
“你强我老人家所难……”
“在下最恨藏头露尾的人!”
“恨不恨由你,我老人家例不可破。”
司南誉七窍冒了烟,恨不得狠狠劈对方几剑,但无法迫对方现身,气死也没用,这鬼里鬼气的老人,怎么会到此地来呢?这地方极隐密,不是巧合,定是有所为而来,难道裴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可是假设三才门主就是裴震的话,在那秘舵中,他就不会放自己走,是基于李筱娟的缘故,而使对方举棋不定,出尔反尔么?心念之间,改以他语道:“阁下怎会到此地来?”
“你小子还没回答我老人家开头的问话。”
“在下是来找人。”
“彼此彼此!”
“堂屋里的人是阁下杀的?”
“我老人家平生没杀过人!”
“那是谁杀的?”
“不知道,尸身都已发臭,死亡当在三天以上。”
“阁下知道这里原来的主人是谁?”
“一双不知廉耻的男女。”
蓦在此刻,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司南誉心中一动,闪电般掠人南边的厢房明间,藏身门后,由门缝外望。—对猎户打扮的青年男女走了进来,背着弓刀,手里还提着雉兔猎物。司南誉仔细一看那双男女,觉得男的似曾相识,再加审视,双目不由发了赤,暗忖:“这可巧,真的碰上了。”那女的长得很妖媚,没见过,男的却赫然是“影子人”的徒弟李小虎。李小虎四下一望,向女的道:“何小妹,怎么不见人?”女的道:“会不会又离开了?”李小虎摇摇头,道:“可是……暗卡没发现他离开。”司南誉在暗中大感困惑,李小虎与这女的化装成猎户,当然是受命而来,他俩口里的他是谁?指自己还是那神秘的老人?女的四下张望了一阵,又道:“小虎哥,见不到人如何复命?”
李小虎沉吟不语,突地用手搭上女的肩头,色迷迷地道:“小妹,我们什么时候才正式成婚?”女的用手指在小虎脸上一戳,道:“死相,成婚是形式,管它,废话少说,我们是奉命办事。”李小虎笑着道:“不正式成亲,我怕……你会飞掉。”女的一扭腰,道:“放心,凭你……格格,赶我也赶不走。”司南誉看不下去了,一闪身,进入天井。男女双双吃了一惊,李小虎目光扫处,哈哈一笑道:“老弟,还记得我么?”司南誉冷冷地道:“当然!”女的直勾勾地望着司南誉,没太毕露,娇声道:“他就是白儒?”李小虎“唔”了一声,笑着向司南誉道:“老弟,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心中一动,司南誉道:“找我,什么事?”李小虎道:“受人之托,交一样东西给你,还有封信……”说着,从衣襟里取出一个小纸包和一封书简,先递过书简,又道:“老弟先过目!”司南誉困惑地接过手来,启封展开,只见上面写的是:“书致司少侠,前此之事,纯属误会,容后再当面解释,今特将原物璧上,请代归还,并盼从此勿再敌视,幸甚,葛祖荫拜。”看完,抬起头。李小虎双手奉上纸包,道:“老弟当面验收!”司南誉顿时激动不已,不必看他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但又不能不看,接了过来,打开,是一本古旧的绢册,封面签上四个小篆字“无极宝典”。这可是意想不到的事,葛祖荫竟然肯把得手的武林瑰宝交回来,他是怕树敌而又无法保有么?心念之中,沉声道:“葛祖荫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知道!”
“他人在何处?”
“不知道!”
“你分明是受命而来,却说是受人之托,我问你,此地发生过什么事?”李小虎怔了怔,才期期地道:“遭人突袭!”司南誉紧迫着问道:“什么人?”李小虎摇头道:“不知道,来人身手极高,事情已了,老弟有回话捎去么?”
“有!”
“请讲?”
“寄语马月娇,在下迟早要取她项上人头。”
李小虎与那女的面色同时一变,李小虎道:“我们该走了!”司南誉把“无极宝典”揣入怀中,俊面——沉,道:“李小虎,还有事!”李小虎感觉气氛不对,向后退了两步道:“还有什么事,老弟?”司南誉寒声道:“别老哥老弟的,在下受令师面托,废你的功力。”李小虎面色惨变,栗声道:“什么?你……”女的也告花容失色,惊震地道:“你要废他的功力?”司南誉不愿答理她,目光仍迫视在李小虎面上,略不稍瞬。李小虎激颤地道:“要废我的功力,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