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司南誉功力尽复,收起了霸剑,心里是昏乱的,他想不透葛祖荫玩的是什么把戏。又过了半个时辰,老人睁眼起立,怔望着司南誉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司南誉把受葛祖荫之请,臂助救人的经过简单说了出来。老人激动地道:“根本没这回事,大帝已仙去近三十年,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司南誉深深一想,道:“必然有所图谋的!”老人摇摇头,道:“数十年与世无争,想不到还会发生这种事,江湖人心险恶,太可怕了……”顿了顿又道:“少侠的身手令老夫折服,少侠何人门下?”司南誉坦然道:“先师‘武林至尊’古立人!”老人双睛一亮,感慨地道:“焉怪其然,是古立人的徒弟!”
“老前辈认识家师?”
“不必称老夫老前辈,前辈二字足够了,老夫随主人退出江湖之时,令先师的盛名正如日中天,虽见过面,但谈不上交情。”
“前辈所说的主人……”
“就是‘五岳大帝’!”
“哦!”
“老夫是他老人家的随僮,等于半个弟子。”司南誉为之骇然,一个随从的侍僮有这么高的身手,“五岳大帝”的功力,可见一斑,当下又道:“还没请教……”
“老夫鲍承宗!”
“鲍前辈!”
“少侠呢?”
“噢!失礼之至,晚辈司南誉!”
老人点点头,吸口气,道:“方少侠,依你看来,那一对男女的目的是什么?”
“晚辈想不透!”
“你们之间有否恩怨?”
“曾经是生死之敌!”
“会不会是企图借刀杀人?”
司南誉心中一动,暗忖:“如果葛祖荫要杀自己,上次自己被炸重伤人事不省,他要下手可说不费吹灰之力,但反而救了自己,根本用不着费这大的手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心念之中,道:“不太可能!”老人鲍承宗偏头想了想,道:“对了,少侠方才说,对方要你牵制老夫,以便救人?”
“是的!”
“对方误老夫为主人‘五岳大帝’?”
“看来是的。”
“那对方必有图谋,可能……”说到这里,老脸一变,突地弹身奔向石屋。司南誉大惑,跟着奔了去。到了门边,只听老人栗声大叫道:“果然不出所料!”
发生了,老人喘息渐平,痉挛的现象也消失,脸上的紫色慢慢消褪,狂乱的目芒也恢复正常。司南誉大喜欲狂,想不到一个奇怪的念头竟挽回了老人一命。盏茶工夫之后,老人坐了起来,凝望着司南誉,激动地道:“少侠,大恩不言谢了,老夫……唉!恐怕此生无法报这救命之恩了。”司南誉连连摇手道:“前辈快别这么说,使晚辈心里不安,这次意外,晚辈也有份。”话锋略顿,又道:“失去了宝典,晚辈誓要代前辈追回。”老人颤声道:“少侠,老夫除了愧领,别无话说。”司南誉抬头望了望谷空,道:“对方可能去之不远,晚辈立即去追,前辈珍重,愿不久完璧归赵!”说完,不待老人反应,拱拱手,弹身疾纵而去。
司南誉循原路出谷,再没看到葛祖荫与马月娇的影子,不用说,挟宝远扬了。他一口气追到山外,已是薄暮时分,看来追人是没指望了,他在路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他需要冷静地把这件事从头到尾想—想。葛祖荫当初灰衣蒙面,做过神剑帮主的鹰犬,不择手段抢夺“王者之剑”,而在神剑帮少帮主被师姐袁佩玲击杀之时,他袖手不救,并乘机宣布与该帮脱离关系,证明他是个险恶之人,他与马月娇私通,使人家夫妻反目成仇,行为与居心,卑鄙已极,是个十足的小人。马月娇与他结合,算是物以类聚,他故意示惠,而乘机要挟,可说阴险之尤。此次,他骗自己找“五岳大帝”救人,目的却在夺取那本宝典,又在木匣上做手脚,使老人中毒疯狂,原意当是借刀杀人。这种败类不除,武林便没公义可言了。想透了,心头的恨变得又浓又稠。如何才能找到他呢?他的功力已相当叮观,如果再让他练成“无极宝典”上的武功,另加上个“断肠花”马月娇毒妇,很可能搅起武林一片血雨腥风,不知要有多少无辜受其荼毒。心念及此,热血阵阵沸腾。忽地,司南誉想起了上次追踪苗汉到过的山边林中小屋,那是葛祖荫与马月娇的巢穴,他们很可能奔回那小屋,如果及时追去……于是,他呼地跃下石头。蓦在此刻,一阵狂荡的笑声,倏地破空遥遥传至。司南誉心头一动,听笑声,中气十足,显然这发笑声的是个内家高手。紧接着,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暴喝道:“葛祖荫,本座若不把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司南誉一听葛祖荫三个字,连想都不想便弹身掠去。
山环里的草坪上,七八条人影对峙。一方是锦袍蒙面的神剑帮主,左右各站着两名老者,两名中年,呈拱月之势,神剑帮的高手,司南誉所知不多,但判断至少是堂主以上的人物。另一方,赫然正是葛祖荫与马月娇,双方,都是司南誉要杀之而后快的仇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司南誉杀机大炽,心念电似一转,目前以先解决葛祖荫的事为上,身形一滞之后掠人现场。
“什么人?”
“白儒!”
喝问与惊呼齐传,场中人人变色,目光集中投注过来。司南誉的目光遍扫在场者之后,停在葛祖荫面上。葛祖荫微微一笑,显得很从容地道:“老弟,敬谢此次鼎力援手!”司南誉愤极欲狂,冰寒地道:“天下虽大,但我们之间的路未免太窄了!”葛祖荫惊异地道:“咦,老弟之话是什么意思?”司南誉目眦欲裂地道:“我要斩了你!”呛地一声,霸剑出鞘。在场的人全被这动作惊得—愣。葛祖荫栗声道:“老弟台,到底怎么回事?”司南誉恨声:“少装佯,我不杀你们这—对狗男女,天理何存?”马月娇插口道:“白儒,何不把话说明白些?”葛祖荫又接上道:“老弟台,莫非有什么误会……”司南誉气得发昏,怒极反笑道:“误会……姓葛的,你根本不是人,斩了你便没误会了。”说完,转向神剑帮主道:“我们的事稍待再解决。”神剑帮主冷哼了—声,没开口,司南誉先找上葛祖荫和马月娇,他是求之不得的事,说不定可收渔人之利。司南誉的目光又回到葛祖荫身上。葛祖荫侧顾了马月娇—眼,然后才冷沉地道:“白儒老弟,即使有天大的误会也可解决,别做傻事,先办你的大事吧!”司南誉咬着牙道:“我要先斩了你,什么废话都不必说。”
“区区完全不明白你老弟何以暴怒如此?”
“你还要装蒜?”
“实情如此……”
“拔剑保命吧!”
“不教而诛为之虐,你说吧!”
“一石二鸟,借刀杀人,你存心不但凶残,而且卑鄙。”
“这话从何说起?”
“拖延时间并不能保命,认了吧,谁叫冤家路窄呢?”葛祖荫声音一寒,道:“老弟,你如果迫使我们双方联手,你认为后果是什么?”司南誉倒是心头—震,如果他们真的双方联手,的确无法操胜算,单只神剑帮主便得全力对付,何况再加上这一对男女,还有另外的四个神剑帮徒,看来也非庸手。但,他不甘示怯,寒森森地道:“本人不在乎!”神剑帮主开了口:“姓葛的,别做梦,本座恨不得生啖你肉,谁跟你联手!”葛祖荫阴声道:“帮主阁下,你自信单方面能收拾得了他?”
“那是本座的事,你不必操心。”
“可是阁下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束,如果……”
“你敢?”
“没什么不敢的,如果事情迫到头上,就别怪区区爽约。”
“姓葛的,算你狠!”
“那阁下是答应了?”
司南誉虽在盛怒之下,但仍保持了几分冷静,对方的谈话使他大为困惑,他夺了他的妻子,而他们之间却又有约定,的确令人费解。神剑帮主突地拔剑道:“好,先除了这祸患未尝不是好事。”他已答应联手了。葛祖荫又朝司南誉道:“老弟,最后—句话,你改变主意还来得及!”天生的傲性,司南誉栗声道:“在下—向不轻易改变主意。”葛祖荫阴声道:“你会后悔的!”说着,也掣出了长剑。司南誉霸剑倏扬,大喝—声:“霸剑无敌!”以疾风迅雷之势,发剑攻向葛祖荫。“呀!”暴吼声中,神剑帮主出了手。双剑同时攻到,两个拔尖的剑手合击,劲势之强骇人听闻,司南誉被迫中途变势,他必须应付双方。金铁交鸣,爆出星星火花,司南誉当场被震退了一大步。神剑帮主手下的四名高手,同时发剑急袭。司南誉回剑猛扫,“呛啷”声中,两人断剑,两人的剑被荡开。间不容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