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南誉剑眉一挑,道:“什么不对?”“土行孙”道:“你所说的一个重伤垂死的老者,托两兄妹把包袱送交枯荣寺的住持,那老者死在路上不错,我老偷儿路过碰,行好事把他埋了,却不知有包袱的事。”
老古董惊道:“这么说,是真的了,老夫起先判断是那老者被人追急了,行瞒天过海之计,可是,包袱在江边出现,结果是假的,怎么解释?”
“‘土行孙”想了想,道:“一个可能,被人掉了包!”司南誉激声道:“是施毒的那女人?”“土行孙”皱紧了眉头,苦苦一阵思索,道:“是枯荣寺的住持!”老古董摇头道:“枯荣寺没住持,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香火工人!”“土行孙”大声道:“老穷酸,这一点你就大错而特错了,香火工人又聋又哑是事实,但他并不是住持……”老古董道:“寺里真的有住持?”
“妙啊!你怎么断定没住持?”
“这……阁下知道寺里情况?”
“当然,我老偷儿在寺里做过不速之客。”
“怎么不见人?”
“他长脚不会溜么?”
老古董哑口无言。司南誉接上话道:“住持得到了东西,怎会又毒杀送物的人?”“土行孙”显得十分精练老到地道:“这必须查证,那老家伙不会用毒!”老古董猛省似地道:“也许寺内住持也受了害,而我们没发现?”“土行孙”道:“可能性很小,那住持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老古董心中一动,道:“他是谁?”“土行孙”道:“说出来会唬了你,那住持就是三十年前,凶名满江湖的‘三眼狴’胡奎,你老穷酸听说过吧?”老古董栗声说着:“三眼狴胡奎,他怎么当了和尚?”
“土行孙”道:“想来是造孽太多,想放下屠刀,修个来世。”老古董喃喃自语道:“三眼狴……额头正中央有个疤,杀人不眨眼,可是……他不会用毒!”司南誉激动地道;“真的‘猎天使之剑’,到底落在何人之手?为什么会出现假剑?”
“土行孙”抬了抬手,道:“老夫还有事待办,失陪了!”说完,提着带铲头的拐杖,行云流水般飘飘而去,身法之奇,令人叹为观止。
错综复杂的离奇情况,使司南誉心思大感紊乱,像一团虬结的麻,理不出头绪来,灰衣蒙面人,蒙面女人,“三眼狴”胡奎,再加上神剑帮,这四者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老古董悠悠地道:“这老偷儿行事,一向神鬼莫测,今天他说话倒是很坦白。”司南誉好奇地奔到刚才“土行孙”出现之处,发现草丛中有个土穴,不由哑然失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他伏匿在土穴中,当然无法发觉。老古董走过来招呼司南誉,道:“小兄弟,我们走吧!”
两人上路出山,到了山外,老古董道:“小兄弟,我们暂时分手,你到前面镇上换件外衫吧,满身血污,会惊世骇俗!”说完,拱拱手,自顾地走了。司南誉心事重重,他要找用毒的女人,更要紧的是查“猎天使之剑”的下落,深深一想,决定奔枯荣寺一查,或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第二天,日出之后不久,司南誉来到枯荣寺,他毫不踌躇地闯了进去。殿庑重重,司南誉一连穿越三重殿堂,到了最后一进,连半个鬼影都没看到,老古董口中的聋哑香火工人也失了影子。事实显然,这早已成了一座空寺。
第三天,司南誉大失所望,眼看此行是落空了。正面一排房舍是膳堂,桌椅凌乱,积满了尖埃。看样子是久已不曾用过了,司南誉张望了一眼,转到右侧的香积厨,目光扫处,不由心头剧震,只见一个非僧非俗的老人,斜倚在灶边,口鼻有血污,尸体业已发胀,像浸了水的馒头,看来已死多日了。
死者,当是香火工人无疑。
看死状显然是中了毒中之毒,这真的不可思议了。目光再转,司南誉连呼吸都窒住了,在靠角落的食橱边,一个瘦小的老人,独据白木桌,在自斟自饮。
对方,赫然是山中分手的“土行孙”。面对死尸,怡然独酌,这种修养还真是少见。
“土行孙”偏过头,露齿一笑,翻着迷离的醉眼道:“小兄弟,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来,喝上几口!”司南誉走了过去,只见桌上有一堆花生,只剩下空壳,还有半只火烘的风干鸡,一个大海碗,盛满了酒。
“土行孙”端起碗,咕嘟一声,酒水缩下去半寸。司南誉啼笑皆非地道:“您老好胃口!”“土行孙”打了个哈哈道:“这寺里打杂的生前是个黄汤客,与老夫同好,可惜死了,遗留下的酒如果不喝,岂非暴殄天物,怎么,来上一碗如何?”司南誉喘了口气,道:“对不起,在下不嗜此道,您老怎么会到此地来?”“土行孙”翻眼道:“你呢?”
司南誉脱口道:“想查究一下新近发生的连串血案。”“土行孙”道:“彼此!彼此!有志一同。”咕嘟地一声,又灌下了一大口酒。司南誉目光朝灶边的尸身一瞟,道:“这火工道人是怎么死的?”“土行孙”道:“你没看出来?一样是毒毙的。”
暗暗一咬牙,道:“凶手居心何为?”“土行孙”摇头通:“这是个谜,看起来……又与‘猎天使之剑’有关。”司南誉触动心事,沉声道:“在下有件事想请问您老………”
“土行孙”用手一指旁边的长凳,道:“坐下说吧!”司南誉依言坐下,定了定神,道:“据江湖传言。‘猎天使之剑’最初是‘云梦大侠’司无命夫妇所持有的,结果引起凶杀,而后剑落‘丹阳子’之手,您老知道详情么?”
“土行孙”端起大碗,一口气把酒喝光,然后脱手砸碎了碗,激声道:“详情只有参与凶杀的才知道,除非找到‘丹阳子’!”
司南誉心念疾转:“照师父所遗的那块白玉而断,自己十有九是南宫氏的遗孤,可是怎会坠岩呢?不错,要确实地证明身世,只有找到‘丹阳子’!”心念之中,开口道:“丹阳子如何找法?”
“土行孙”凝望着司南誉道:“你问这干吗?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