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梅画的惟妙惟肖,一看就是用了心的,而且还不是一幅,而是每棵树上都有,红艳艳的能连成一大片,延伸到御花园里面。
皇帝大惊,他沿着梅画的路径走,每又一幅画,他就跟过去细细看着,品着。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鲜衣怒马。品花论剑。
沿着画,走到了御花园正中的小亭子里。皇帝还未进亭就闻见一股浓郁的花香,类似梅花的香气。
皇帝一步迈入亭中。
他看到一个宫装丽人正在沏茶,手臂洁白如玉,头上乌发半散,还扎着一支梅花。
好雅。真是雅致极了!
皇帝见她一抬头,是个貌美但不熟悉的人。也没问她是谁,先是好奇的看向了她手中的茶壶:“这茶杯里面,泡的是什么?”
“禀陛下,是梅花。”那女子微微俯首,礼节做的十分全。
最近看惯了那些学叛央鸡飞狗跳,乱了礼节对他不尊敬的人。皇帝再看这样安分守己的,就觉得舒服:“梅花也能泡茶?”
“嗯。因为小女自幼喜爱梅花。前些日子看见雪景感人,不由产生作画想法。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乐笑雯低身俯首,端的是一派大家闺秀。
皇帝看出了她是在争宠,可同样也看出她本身骨子里潜质就不错。不是那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俗分子,是个读过书的大家闺秀:“你父亲是谁?”
“家父乐守国,在关外镇守边关。”乐笑雯点头回答。
这又中了皇帝的心思。他最近已经为那些大臣们宫内宫外辅佐皇子的明争暗斗心烦,听说这姑娘的父亲是镇守边关的,就更杜绝了是因为朝堂上的事想要借机背后影响他的,居心叵测之人。当时对眼前这少女的好感就加了很多很多。
“你平时就喜欢作画、沏茶?”皇帝问:“为何朕没见过你。”
“小女……不,臣妾在后宫不喜热闹,可能不太会和其他姐姐妹妹的聊天,故而陛下可能不怎么在意臣妾。”
这句话说得好,当然也是叛央教她的。既点出了自己的低调,简而言之就是和外头那群妖艳jian货不是一路的。更加百般委婉的说出了自己的委屈,不受皇帝重视的可怜。
你看我,我这么清纯不做作,还不受你重视,一直也不争不抢,只默默守着自己的本心。我这么千里挑一,你都不重视我吗?
皇帝听了后,也有了自己的思量:“你说你一直喜欢梅花,喜欢作画,为何近日才做?”
问这话,就是知道了她故意争宠之心了。就是嘛,你早有这才情,以前不做,非要现在做,这不明摆着争宠了嘛。还有别的么。
当然叛央也没想着不让他知道,瞒是瞒不过的。谁都不是傻子。这时候叛央叫她就应该这么答:
“前段时间,臣妾大病一场,忽然看破了很多东西。”
“哦?病?”皇帝问。
但是乐笑雯没有回答皇帝的问题,而是接下去说:“臣妾就在想,自己若是去世了,臣妾的父母该如何。他们镇守边关多年,臣妾想要尽孝不得。若是在这边不明不白的去世了,如何对的起生我养我的父母。”
皇帝听了这“不明不白”如果还不明白的话,那他就枉做皇帝了。
果不其然,皇帝听了后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带了乐笑雯回宫。当晚,就宿在了她的宫里。
次日,乐笑雯就得了个妃位,位份一升两级,一跃成为能和叛央比肩的,仅次于皇后的存在。
而隔了不久,那个曾经欺负过乐笑雯的竺安安,被皇帝找了个名头一贬千丈,很快落得连个宫人都不如。
皇帝虽说岁数大了,处置个女子的权力还是有的。如果说觉得他没有这个权力的话,那只能是自取其辱。
朝堂上的事他少说两句,其余人就更不会和他在后宫问题上违逆了。而对于那些大家族来讲,女子大部分只是可以利用的武器罢了。至于不好用的武器,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抛弃。
就连叛央的这具身体,白曼罗对于宰相家的意义,其实也不过是如此。她知道的很清楚。
叛央从身边亲近小宫女的传话得知,那竺安安被贬去洗衣房没多久,就被新晋的乐妃找理由打死了。尸体裹了丢去宫外。
听了这些话,叛央不在意的闭了闭眼。眼前呈现出那天粉衣宫装少女用力把绿衣女孩儿推向湖水里的模样。
这后宫,不过是你死我活,既然之前没杀死她,那么就不要怪人事后报复。
叛央的位子坐的还是稳稳的。皇帝虽然经常去乐笑雯的宫中,可还是每个月有几天和她讨论讨论心情,聊聊天,谈谈人生和理想之类。
两人之间的关系纯的,连盖着被子纯聊天都没有。
宫内很多人说,乐妃的名声就快要盖过叛央去了。毕竟人家乐妃是正儿八经靠着字画沏茶等名门闺秀应有的本事赢得圣上喜爱的,不是像她似的,靠着什么“不入流”的手段取胜。
对此,叛央听了也当没听见。丝毫不在意。
但是别人明显坐不住了。这天就听说乐妃来看望她。
叛央叫宫人关了门,独自一个人坐在宫内,乐笑雯进来后看她这样,也把身边的宫人支出去。
“姐姐。”乐笑雯学着她的模样跪在垫子上,她刚跪好,就见叛央一下倚靠过了身子,将身体靠在旁边的枕头上,一副软的没了骨头的模样。
这是什么情况?故意消遣她呢?
这一下搞得乐笑雯跪也不是,起也不是。
叛央那头丝毫没有压力。拿手撑起头,目光懒懒:“找我什么事?”
“姐姐。我是想说……”乐笑雯话锋一转:“姐姐想学琴么?”
“琴?”叛央哼了一声,撑着头的手没变。
“就是。”乐笑雯小声说:“姐姐不想学学么?以后有空,给陛下弹弹解闷也好啊。”
叛央忽然脸上划过一个诡谲的笑容。
“啪嚓!”屋内茶盏被推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外头的宫人们想要进来,就听到屋内有人在喊:“你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