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回来了?!
朱涓涓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快步退到书房外,忙乱地关了门。
齐齐和小海想跟着她,被一双大手拎了回来。
“嘘!”林一堂朝两个小孩眨眨眼,示意不要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行远高高兴兴地拉着启江穿过廊子,挥手喊:
“瞧我把谁带来了?今天欠了两顿,这一顿可要有酒有肉!”
启江怜惜地看着站在檐下的女人。
有段日子不见了。她的脸颊比之前略瘦。眼神明亮。
唯一泄露秘密的是垂在身侧的手。
昔日白皙嫩滑的手背,添了三四处新烫伤的痕迹。
做饭,她在留学期间就练得十分娴熟。若不是短时间里多次烧水,熬药,这些伤是很难有的。
“涓涓,你还好吗?”
她垂着眼帘“嗯”了一声,微笑着往厨房走:“我去忙了,你们到客厅去坐,有绿豆酥和栗子饼。”
“我们去书房的沙发躺一会。开饭了就来。”
行远说完,双腿已经站到了门口。
“三哥--”
不等她说完,一把钥匙已经钻入了锁。
随着上着翠绿漆的门一把拉开,行远的嘴也张得能放进一个鸭蛋了。
“你们是谁?藏我家里做什么!”
建华站在最前边,红着脸赔不是:
“朱先生,对不起,我们贸然打扰。马上就走......”
行远不吃这一套。要不是看他背着个昏迷的清秀的女孩子,早就要抡起棍子打人了。
然而,他的眼睛看到了另一个男人。
那张英俊的脸,在两位兄长遇害后的当天,就上了报纸。
他记得自己有多痛苦,多愤怒,气到当场发疯。咆哮着把刘警长递来的报纸撕成碎片。
“林一堂!通缉犯,杀了我家人的凶手,你怎么不去死!”
“敢在我父亲的书房里,谁给你的胆子!”
“三哥,不要误会,他是好人!我让他在家养伤的!”
朱涓涓撇下愣在原地的启江,拼命地冲过来拖住暴怒的朱行远。
行远的力气比她大,咬牙一甩,就挣脱了。
一把硬木椅狠狠地朝着林一堂砸过去。
“躲开啊!”涓涓哭着喊。
那个人并没有躲。
椅子打过来时,林一堂单手一挡,一推,又原路返回。
“啪!”
行远面前的地板被震得重重一抖。
对方的实力被他远远低估了。
能随心所欲地接招,绝非普通人。
他愤愤地瞪了涓涓一眼,将父亲桌面上摆得整整齐齐的一堆文件,书籍统统丢到地上。
“三哥,你有火可以打我,骂我,爸爸的东西不要动,坏了就有没了......”
不提父亲还好,一提他的火更大。
门口又多了一个身影。启江听到打砸的响动,不管自己有伤在身,踉跄着踏进了书房。
“你来的正好,”行远声音提高八度,“我们联合起来收拾这个杀人犯,给我死去的哥哥们出口恶气!”
“不要打林少爷,他是被恶意陷害的。真正的黑手,我们正在找。”启江一边劝,一边弯腰捡起一张张散乱的纸。
涓涓看到一本书磕在桌脚,心疼地双手捧起。
“姐姐,里边有一页掉出来啦!”齐齐凑过来,捡起一张发黄的纸片。
“不对,这不是书上的内容,好像是地址?”她的眼睛盯着纸片上用钢笔写的一行小字,瞬间迷茫。
启江站在涓涓的身后,欲言又止,心跳加快。
东城沿河大路?不就是启澜的母亲家吗?
难道当年二太太被坏人装麻袋掳走,是朱涓涓的父亲出手相救?
为了不添乱,他打算沉默。
不料行远一把夺来,看了个仔细。
“好哇,我就说,父亲为何会把家里唯一的瑞士手表给顾启澜,原来如此......”
盛怒之下,他气得胸口发疼,手脚麻痹。天旋地转,一口黑血喷在了墙上。
“我们现在就去这个地方,”朱涓涓深深吸了口气,“有些重要的话,需要亲自问明白。”
启江点了点头,“我和你们一起。”
林一堂低头交待了建华几句,两个人一起走向院门。
“朱大哥也太笨了,打我师傅打不过,也不至于把自己气得吐血。”小海嘟囔着,拉着齐齐朝外去。
马车喊了。目送建华背着采薇上车。两个孩子怎么也不肯走,只好让他俩留下。
夕阳下,林一堂站在车后,眼泪模糊了视线。
“我会保护林宅,保护叔叔叔母和觅觅。”
“涓涓,我也会保护你......”
叶太太的河边房屋离白家医馆比较近。
行远中了毒,又挨了莫千千的暗器。光涂涂抹抹不顶用。启江和涓涓说好了先送他去医治。
尽管他一个劲抗议,嚷着去找叶太太理论,终究被启江一掌劈晕,扶进了白家医馆后边的院子。
启澜和林觅抄了近路从河边往医馆赶。
横七竖八倒伏的大树,残存的刺鼻硝烟气,让启澜收住了脚步。
“这里出事了?”
他把林觅护在身后,警惕地环视一周,又在另外的几棵树上看到了弹孔和未干的血迹。
“去看看你妈妈的家,快!”她绕开岸边倒着的树,朝着叶太太的房子跑。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拔出手枪,追上林觅,心脏嘭嘭乱跳。
房屋依旧在。
开门的克丽丝手里拿着抹布,嗒嗒滴水。
莫千千和陈醒埋头擦着地板和墙壁。
小金陪着叶太太坐在桌边,两人低头都看不出悲喜。泪水却在地上积成了一大滩水洼。
“有坏人来过了?”启澜困惑又焦急,“大家都说话呀!”
叶太太听到儿子的声音,抬头望过来。
那双迷人的眼睛,闪动着泪光,映着淡黄色的灯,又让启澜看不穿。
“小澜,”叶太太抿唇一笑,起身将他的手拉住,“你和金姑娘,认识多久了?”
此言一出,擦地的陈醒吓得把水盆弄翻。
林觅也僵在克丽丝身边。
唯有启澜,忐忑中依旧清醒:“妈,小金姐是我的朋友,您可不要乱猜忌!”
“想歪了,妈妈已经认了你媳妇,现在要再给你认个亲戚。”
话音刚落,叶太太就从袖子里拿出一串闪闪发光的首饰,摆在了桌面上。
“你妈妈也有紫玉金珠项链!”
陈醒惊讶万分,丢下抹布,急急忙忙往楼上跑。
上次小金送给启澜一串紫玉金珠,启澜又转手送了他。他哪里敢收下,就当替朋友保管贵重物品了。
他迫切想把养伤时偷偷藏在楼上床底的那串拿出来,和叶太太手里的比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