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房不到二十米的桥尾,小金听到了清晰的玻璃碎裂。随即是重物碰撞的巨响和持续的打斗声。
曾经的杀手很快猜到里边是什么场面。
“教钢琴的居然还会功夫,藏得挺深的。”
三太太身子一抖,鼻涕眼泪刷刷地在脸上横流。五花大绑像只毛毛虫,笨拙地跪倒在地。
小金把僵硬的脖子点了一下,麻木的舌头能动了。
“求求你去救救我的两个女儿,”三太太一脸卑微地跪下,“所有的钱--都给你!”
母夜叉只差磕头了。小金依旧站在原地不动。
发现钱打动不了一颗冷静的心,三太太眼珠一转,连忙转移重点:
“我指天发誓,从今往后不找启江的麻烦......”
“闭嘴,”小金最听不得这种话,不耐烦地单手攥鞭,将三太太如拔萝卜一样拖起,“快走!”
里边的打斗声持续挺短。故不是很担心启澜的安危。
以他的实力,对付普通的杀手绰绰有余了。再不济也能打成平局。
至于顾公馆的一对双胞胎小姐,钢琴师伺机已久,大半年了才动手。在没达到目的前,杀了人质就太不明智。
筱筱看着启澜,一双小手箍住他的胳膊,第十遍问同样的问题:
“你当真不是我们的三哥?”
“不是。”他有意压低了声音,把她弄乱的发辫整了整。
“你啊,老问个不停,救命恩人都要被问晕了。”伊伊凑过来,把她的小手从启澜身上扯开。
“我该告辞了,二位小姐保重。”启澜从沙发上起身,把捆着钢琴师的绳子扯了扯。
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抬眼一看,小金到了。
旁边还有头发蓬乱,脸上花了妆的三太太。一见到女儿们,就激动得大声喊着她俩的名字。
两个女孩摇摇晃晃地跑到门口,扑进她的怀里。
“妈,枝子老师是坏人!打晕了我,还捆了妹妹。多亏大哥哥救了我们。”筱筱指着钢琴师,愤愤地说。
伊伊望了望母亲,又望了望启澜,默默抿着唇。手心有些颤抖,眼眶湿湿的。
这个年轻的男人,俊美,身手利落。看上去怎么也在十七八岁了。
他到底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凑巧出现在钢琴老师对她们下手的关键时刻?
有那么一瞬,她也同姐姐一样,觉得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甚至,那双清澈的眼睛,像极了匆匆回来,又黯然离家的三哥。
启澜觉察到两个小女孩的疑心,自然有应对办法。从兜里摸出手帕,对折撕开,重新打结做成一个类似口罩的东西。
趁她俩跑向三太太时,快速地戴上。只露出眼睛,遮挡了下半张脸。
“小......小子,”小金猜出他怕被三太太和小姐们认出,临到嘴边改了口,换了陌生的语气:“你救了顾公馆的两位大小姐,要换多少银子?”
启澜略略一怔,很快就明白过来。小金是借着问价帮他掩藏身份:拿了银子赶紧走人。
他随意伸出一个手指比了比。
“一千大洋?还是一万大洋?”三太太提到给钱就来了精神。起初觉得一千够用,一万太多。但换了闺女的命,也还划得来。
筱筱看了启澜一眼,见他在摆手,顿时有些郁闷。
“我们家有的是钱。这一点还嫌多?”
好歹,她和妹妹都是富裕的官家小姐啊,难道一共加起来只值一千块钱?
“叮叮当当!”
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三太太已经把手腕上的金镶玉镯子,连同十来个戒指一齐脱了,摆到启澜的面前。
“这些拿去,起码可以卖五千块。”
“拿着去吧,我妈妈的心意。”筱筱见启澜无动于衷,自作主张地拿帽子把地上的首饰装了,递到他的手里。
启澜把帽子放下,弯腰时无意间看到地上有一块发光的红木牌。
牌子上,也有一个三角形符号,他不由得想起了身上的青龙使牌符。
他不动声色地一脚踏住,装作系鞋带,顺便将牌子收入衣袖。
“哎,不要空手走哟!”筱筱抓了一把首饰,强行灌入他的裤兜。
启澜翻了个白眼,低着头出了门。
“啪!”小金将钢琴师的穴道一封,对方就浑身麻痹,暂时无法动弹了。
“这个人有来头,”她望向三太太,面色一凛,“你若是想让我把背后的麻烦也解决掉,就请把纸条的事查清楚。”
三太太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捋了捋披散的头发。把纸条反复地看。
“我真的不认识什么‘克丽丝’,‘爱丽丝’!”
“但这纸,确实像是我房里的,而且是特地从整张纸上撕下的一小片.....”
“我信你的话,”小金把纸条抽走,“近期有没有外人到过顾公馆?”
“没有,绝对没有,除了你们--”
“我和他不熟,”小金连忙否认,生怕被看出破绽,“估计是来搞几个钱花花的街头小混混。”
“大哥哥不是混混,”筱筱急忙替他辩解,“我觉得人家是个好人。”
“姐姐,看你急的。谁说混混就不能是好人了?”伊伊笑了。
本来是奔着三太太来的。但是她矢口否认说不是自己干的。加上意外碰到了琴房里身份不明的钢琴师,小金决定暂时放一码。
正要离开,就听到有人在外头喊:
“三妈妈,有佣人说琴房出事了,您和妹妹们还好吗?”
是启泯!
一想到他伸过来的那只贪婪的手,时隔三个月,小金也忍不住厌恶地皱了皱眉。
琴房后边的窗户破了。她把无法动弹的钢琴师扛着,纵身一跳,消失在窗口。双腿一点地,就跃上了屋檐。
站在高处,她看到启泯领着两个身强体壮的男仆人进了琴房,手里拿着粗粗的铁棒。
“大哥,大家都没事。有个路过的好人救了我们。”伊伊怕筱筱会实话实话,赶紧抢了先。
三太太一脸狼狈地藏到纱帘后去整理头发和衣衫。这个男人名义上是晚辈,实际也只和她差了三四岁。多少还要面子。
“好人?在哪?”启泯的眼底浮出一层迷雾。
“走了,我打发了点钱财。”她的声音透着一股慵懒。听上去,事情并不严重。
“嘿,没事就先撤了吧!”他朝两个保镖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