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边,灯光昏暗,但不妨碍墙上映出一个美人的影子来。
虽然周围吵吵嚷嚷,一个女孩正低头专心给病人的伤口擦洗换药。
她的敬业一看就令人感到心安。
不仅如此,她的美貌也十分抢眼。
护士帽下,黑得发亮的两根长辫子盘得紧致,白口罩上露出好看的大眼睛。
纤细的身材裹着白色护士服,越发窈窕。
启澜浑身泥土,抱着公鸡跑进来的瞬间,与她的眼神正好相对。
他认得她,是章大夫的助手,小美。人如其名。
她最初是惊诧的,白色的软底鞋往后推了几步,欲言又止。
他正犹豫第一句话该怎么讲,只听到门板一响,几个人影进来。
陈醒就这样给当危重病人抬了进来,看来这家医院还挺有救死扶伤氛围的。
小美看了一眼地上装病的陈醒,又看了一眼旁边发呆的启澜,继续低头给病人换药。
这几十秒比几十年还漫长。
换完药,她弯下腰,伸手翻了一下陈醒的眼皮,抬头看着启澜。
“你的弟弟他估计没什么大病,你随我进去拿点药,不用请大夫了。这边看病很贵,能省就省点。”
启澜心里没底,不知小美是不是认出了他们。
他来医院次数不少,小美对他熟一些。
陈醒就前几天来包扎过,是她亲自包的,估计也能认得。
本来启澜和陈醒是想混进医院,打探下情况,看能不能得到一点章大夫被抓的消息。
结果一来就遇到了章大夫的助手,高兴了半分钟,又怕她会去告密什么的。
他跟着小美出了诊室,直直地走了十多步,小美站住,左拐进了一间换药室。
她没多久就拿了一包药片出来,动作利索,塞到启澜手里。
瞥见周围没人注意,压低声音:“快走,回去拆纸包。”
启澜拿了药,回到诊室,看到陈醒已经睁眼,半蹲着,还抓着那鸡。
“这公鸡大夫们不要,我们自己卖吧。”
好小子,演戏真是认真。
启澜赶紧扶起他往外走。
他也不说话,单手抓公鸡,任由启澜架着,两人还真一副乡下兄弟的落魄模样。
“去哪?你带我去哪?”
走了好一阵,陈醒才问。
“别急,我先看看这药。”
“我不吃,”陈醒一脸困惑。
启澜两三下就把包药的纸拆开了。
翻过来,果然有字:“晚七点,明光桥边。”
陈醒气得翻白眼:“你说你,我这么辛苦在冰冷的地上装病人躺了这么久,你还有心思和护士聊天?都要约会了!”
“你误会了!”
启澜赶紧和他解释了一通,陈醒这才气消了。
这个点离七点已经不远了。可两人还不知明光桥在哪儿呢。
不过既然时间紧,护士小美也走不了那么快,应该就在附近。
两人也不敢见人就问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边走边找。
走了一段以后,陈醒肚子饿,提议吃点东西再走,启澜也只得随他,毕竟先吃饱才能干活。
他们在路边小摊各要了一碗面条和豆腐干,陈醒还抢在他前面把钱付了。
启澜刚端着面吃到一半,忽然看到摊子前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快走,别吃了。”
他赶紧拉了拉同伴,陈醒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出奇地配合,把碗放了,提了公鸡就跟着他走。
刚才那个人影,是下班的小美。
她换了白色工作服,穿上一身淡紫色的旗袍,外罩白色披肩。
这时天又开始飘雪,小美手一扬,一柄红伞在她掌中绽放。
启澜拉着陈醒,跟着小美走。
她走的不慢,黑色的皮鞋擦着雪花,浅浅的鞋印很快就被雪花盖满。
明光桥,真的不远。就在医院往东的小公园边。
小美在桥边停住。
“两位,我知道你们想来打听章医生。”
“他现在关在警察局的牢里已经三天了。”
“医院里至少有十来个眼线,你们若不是在急诊室给我堵了回去,后果会比较严重的。”
启澜惊讶于她的淡定和机敏。
“文轩兄还有可能放出来吗?”
“我今天下班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消息,”小美的声音更小了。
“他可能要被秘密地杀掉。”
“啊!”陈醒张大了嘴巴,又迅速捂住。
“那我们该如何才能救他出来?”
小美叹了口气,“我要是有办法,也不会在这干站着了。”
启澜听到她的语气里带着悲伤,又问:
“他的家人来医院找过吗?”
“家人?”小美摇摇头,
“章大夫他说自己在京城没有家人。”
启澜想,看来文轩的嘴紧,他叔叔和叔母应该暂时没给警察发现。
“我们再想想办法吧。”
小美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是不是有个朋友,家里开酒店的?”
启澜明白,这个朋友就是章文轩的女朋友唐悦娴小姐。
但他不能开口,因为还不够了解小美,怕不小心说漏了嘴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
小美的声音忽而大了一点,“那个朋友不知有没有去警察局探望他。”
她的话也不多,适合打住了。
启澜看见她放下伞,递过来一张照片。
照片上,唐悦娴挽着章文轩坐在草地上,阳光照得他们一脸温暖。
“你怎么会有这照片?”
启澜问,伸手去夺照片,却抓了个空。
“我在章医生的抽屉里找到的,把它藏到现在,幸好没其他人看到过。”
小美摸了摸照片,轻轻擦了擦。
“你认识这个女人,对不对?”
启澜点头。他觉得小美并没有明显的恶意。
“你去找她,也许她有办法。”
小美把照片收回提包里,“我得走了。”
陈醒终于插进来一句话:
“你和章医生这么熟,为何警察不抓你?”
小美轻轻地拢了拢头发,弹了弹上面落下的雪花。
“我的叔叔是院长,暂时不会被抓的。”
她整理了一下披肩,低声与他们道别。
启澜望着她的背影,有些惆怅,但似乎又有了新的办法。
陈醒拍了他一下,“我们去找章医生的朋友,光我们两个人难以救他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