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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交谈者”的战斗再一次拉下帷幕,我带着接头人和安娜重新回到囚徒们的队伍中时,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三级魔纹使者少年的叛逃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部分神秘专家似乎在更早之前就已经预感到什么,仅仅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而已。在前往庇护所的路上,我详细说明了战斗中,“交谈者”一方的情况,以及我个人对现下情况的一些猜测。有了实际上的救援,坦诚的谈话和接头人的特殊身份,队伍中仅剩的nog神秘专家们再一次被统合起来。

这些神秘专家比接头人更清楚,当自己身处这个噩梦后,要离开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他们原先的计划,并非是单纯地阻止即将在至深之夜产生的异变,因为只有推动异变,让噩梦和半岛结合起来,形成特殊的临时数据对冲空间,在他们看来,是脱离噩梦的最好方法。况且,异变本身虽然有末日真理教掺和在内,五十一区也和nog貌合神离,各方都带有自己的目的,但是,打击纳粹这一点,仍旧是所有人的共同目标。

我在意的,在于推动异变将会伤害许多病人,这些病人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仅仅是在阴谋的推动下,被当成了祭品而已。如果说“患有精神病就是罪过”,那么,我是绝对无法认可的。因此,我对这些人说出了自己的希望:是否可以找到其他的方法,既可以打击纳粹,削弱他们的力量,颠覆他们对中继器的掌控,又可以尽可能减少受害者。假设没有这种两全其美的办法,那么。我至少希望,能够来到庇护所的人,都能真正得到庇护。

面对我的恳求。神秘专家们保持一致的沉默。我可以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对我述说的天真和疑惑。我十分清楚。也可以理解,如今事件发展成这个样子,并不是“想不想和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各方阴谋纠缠的结果,隶属于nog队伍的他们,哪怕在自身队伍完整的时候,也从不觉得,己方可以力抗其他各方神秘组织。强行将事态扭转成自己所希望的样子。

正是因为没有这份力量,所以,才寄望于,自身可以在推动事件朝既定方向发展时,可以从中分一杯羹。即便如此,率先受到打击的,仍旧是他们自身。nog队伍若是没有碰到我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出局了吧。我认为,正是出于对现实情况的认知,以及对伸出援手的我的报偿心理。他们才无法说出刻薄的话,而仅仅是保持沉默。

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身为一名神秘专家,本来就不应该有这些天真的想法。在神秘的世界里,生存太过残酷,而想要保护什么人,在很多时候,也是一种奢望。正因为“神秘”变幻莫测,所以,理论上不可能存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因此。想要用“绝对实力”去改变事件的结果,本身就是一种妄想。从一开始。“绝对的实力,绝对的优势。敌人如土鸡瓦狗”的情况,在“神秘”的概念下,就是不可能出现的。反而,“在看似自己占据了绝对优势,无论怎么做,对方都无反抗余地”之类的情况,往往只是一种错觉,而产生这样的错觉,也同样是败亡的开端。

我自身过去的种种经历,也无一不验证着这样的事实。每一次胜利,都要付出大量的牺牲,而哪怕付出大量的牺牲,经历了诸多的痛苦和无力,所获得的胜利,也从来不是关键性的,而最多只是阶段性的,更可怕的是,这种阶段性的胜利在未来的事件中,却又会让人觉得,其正是下一次灾难的开端。在末日进程面前,神秘专家首先要面对的,那说不出来的压力是:自己的一次次胜利,或许可以在当时让人感到轻松和兴奋,但在之后的时间流逝中,却往往会觉得,正是这一次次的胜利,推动着末日的降临。

只要胜利不是决定性的,不是关键性的,那么,就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地方。然而,决定性的胜利和关键性的胜利又是什么呢?哪怕是网络球,在面对末日真理教的时候,就已经竭尽全力,那么,击败末日真理教又是不是决定性的和关键性的胜利呢?击败末日真理教,就能等同于阻止末日了吗?

没有人清楚答案,先知或许知道,但是,在先知的预言中,一时的胜利在整个末日进程中,也往往不意味着是“正确的”。

胜利了,却反而让自己偏离了目标,而失败,则会让包括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之内,更多的人牺牲——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因此,我明白了自己无法成为英雄,无法拯救每一个人,乃至于,仅仅是为了保护自身所爱之人和眼前所见之人,就已经殚精竭虑,每每感到无以为继。这一切,就像是地狱一样,而我在地狱中寻找希望,却无法想象,希望本身是否就是地狱对我的折磨。

拥有希望,拥有目标,拥有梦想的人,是痛苦的。在研究“神秘学”的时候,我就一直很在意神话中,地狱大门上的预言:踏入此门者,当放弃一切希望。宛如,这句话,就是对我最好的告诫。然而,我无法做到。

无法做到最眼前之人的漠视,无法做到对预测中,自己所在意之人可能遭遇的悲惨而无动于衷。哪怕自己的想法是那么天真,而现实也残酷到,根本就没有能够真正实现自己想法的可能性,也仍旧执拗的,试图去开辟出一条道路来。

眼下的情况,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神秘专家们认清了事实的残酷,而不认为天真的想法,有任何可取之处。我无法否认他们的现实,无法否认他们想法的正确性,而我的坚持,或许仅仅在于,不想让自己的天真和梦想。变成真的一无是处罢了。

同样身为神秘专家,同样经历过许多事情,见证过悲惨和无助。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渴求是多么的不切实际呢?

然而,仅仅是因为“不切实际”。就眼睁睁看着,庇护所中的人们陷入死地,同样是让我难以接受的事情。哪怕,庇护所中的大部分人,都和我没有什么密切的关系,而他们自身,也谈不上什么必须拯救的好人,甚至于。他们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只是一群“精神病人”,他们甚至不清楚自己将要面对的未来,亦或者在面对那样的未来时,精神上的病态会让他们做出非常人的选择。

他们现在对“至深之夜”是如此恐惧,但是,当那异变降临的时候,他们是否还会这么恐惧呢?我也无法确定。但是,无论他们的态度如何,站在我的角度。我就是不希望他们就这样死去,我就是想要挣扎一下,想要更多人可以活下来。可以活着离开半岛,可以在尽可能低的牺牲中,获得最后的胜利。

我需要整个中继器。我做好了中继器世界走向末日的心理准备,做好了这个世界中,自己所爱之人统统死亡的心理准备,最好了整个末日幻境尽皆崩溃的心理准备。我拥有遭遇最坏结果的觉悟,即便如此,我同样不认为,有了这样的觉悟。就应该放任事情的走向,朝着这个最坏的方向发展。

未来应该是有更多的可能性的。不应该是一成不变的牺牲、灾难和末日,不应该除毁灭和死亡之外。再没有其他。

我就是带着这样天真的想法,来面对这个灾难性的末日,让人恐惧的未来,和充满了恶性的轮回。所以,哪怕是再疯狂的计划,再天真的想法,也可以接受,可以贯彻。而这同样也是我的觉悟,是凌驾于“接受最坏结果”这样的觉悟之上的觉悟,是为了“不让最坏的结果出现”而产生的觉悟。

我不认为,神秘专家们太过于现实有什么错误,也同样不认为,自己的天真,那想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而做出的恳言和努力,有什么错误。

在“神秘”的概念下,不存在“绝对实力”的说法,也就进而不存在“只要强大就能实现一切”的可能性。那么,在末日进程面前,在“病毒”面前,弱小又天真的我,也一定是有胜利的可能性的吧。倘若,将“病毒”的存在,视为“神秘”存在的源头和起因,那么一定是十分绝望的吧。但是,只是单纯地去理解“神秘”的概念,却又充满了可能性。

或许,这就是我为什么,哪怕面对着“病院现实”那个更加现实的世界,却仍旧固执认为,希望必须在末日幻境中找寻的原因。

因为,“病院现实”没有“神秘”,而没有“神秘”的世界,一切都像是被注定,理论上拥有的可能性,其实是不存在的。而身为一个体弱病人的少年,又如何在那样的世界里,去拯救谁呢?“病院现实”里的高川,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倘若,末日幻境中的“神秘”基于“病毒”,而又可以超脱“病毒”的束缚,而将“神秘”概念所具备的可能性,贯彻于“病院现实”那样残酷的现实世界里,那么,一定就是“奇迹”吧,而依托于这个“奇迹”也一定会产生更多的奇迹,进而产生更多的可能性吧。有了这样的可能性,哪怕高川只是一个病弱的少年,也能去拯救谁了吧。

大概,身为高川的我,其内心深处,一直隐藏着这样的想法,才会将希望,寄托于末日幻境之中。

既然“病院现实”那残酷的现实,都无法拘束这颗渴望奇迹的内心,那么,充满了“神秘”的无数可能性的末日幻境,又为何不能容纳一个个天真又疯狂的想法呢?

我是这么认为的,也许,不被人赞同。不,或许应该说,眼前的这些神秘专家,应该都无法理解我的想法吧。他们所见的我,就仅仅是一个天真的少年,哪怕,我救援了他们,而他们也恭谨地称呼我为“高川先生”。

“你们不愿意告诉我,整体计划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也没有关系。”我对他们说:“但是,让更多的病人进来。用他们完成献祭仪式,在某种程度上控制至深之夜的解放之力,用来达成后继的目的。这就是计划的关键。对不对?”

他们仍旧保持沉默。我不介意,完全不介意。因为。我十分清楚,他们为什么沉默。

“那么,为什么祭品一定是这些无辜的病人呢?”我反问:“实际上,计划需要的,也不仅仅是普通的病人,眼下的这些普通的病人,只是测试实验的失败品吧?而整个献祭,需要的是更多具备神秘的人。以这个世界的现状来说,就是大量的电子恶魔使者,甚至是特异性的电子恶魔使者。他们基于这个中继器的神秘性,精神上的扭曲性,才是完成献祭的关键。半岛精神病院正在发生的事情,研讨会所主持的研究,其实本质是将精神病人以药物的方式,定向改造成献祭急需的电子恶魔使者或特异性电子恶魔使者,只是这个过程中,避免不了失败和失控。你们。寄望于‘乐园’这种药物,不,应该说。研讨会将这样的药物,命名为‘乐园’。”

现在所获得的线索,已经足以串联起来,构成一个“真相”:虽然从阮黎医生的角度来说,利用白色克劳迪娅制造的“乐园”药剂,有着特殊的意义和作用,但是,各方神秘组织对研讨会的干涉,却让“乐园”的研究方向产生偏移。而在阮黎医生眼中,这种偏移是恶性的。是被白色克劳迪娅侵蚀了精神的结果。研究方向的偏移,已经必不可免。对各方神秘组织来说,最终产生的“乐园”,就是改造精神病人以达到献祭要求的药物。而在半岛精神病院中所发生的种种怪异的举措和异常的事件,都不过是整个改造过程,所避免不了的失败和一时的失控罢了。

那么,在确定药物的药性,改造病人的过程中,被当成实验体的病人,所面对的处理,当然是不人道的。他们要不死去,要不就会沦落噩梦之中。但对于神秘组织来说,他们哪怕在噩梦之中幸存下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失败品和残渣,即便如此,仍旧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毫无用处的死去。

物尽其用,这就是庇护所中的人们,所面临的未来。

在我看来,神秘组织的做法是残酷的,不具备人性光辉和常识道德的,然而,这又的确是神秘圈的常态,也同样是“存在必有其理”的道理。

我很难站在人性和道德的高度上,去谴责他们,因为,我本身就没有站在那样的高度上。

但是,尽管无法谴责,却并不代表赞同。

或许有一天,我将会做出比他们更恶性的行为,但是,此时此刻,我仍旧觉得,无法对这一切都抱以漠视的态度而毫不理会,甚至主动去参与推动。

如果需要一个非“道德感”的理由,那么,“阮黎医生持反对态度”这样的理由,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

阮黎医生反对研讨会如今的研究方向,视他们为“白色克劳迪娅的感染者”,进而站在所有神秘组织的对立面上。她只有一个人,我又如何可以置之不理呢?再加上,玛索也同样是特异性的电子恶魔使者,也是研讨会的主要实验体,七个例诊病人之一,我也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可能坐视她成为祭品。

“既然高川先生可以想到这些,又为何不能理解我们的苦衷呢?”已经苏醒过来的安娜开口说:“我们要面对的,是这个中继器的实际掌控者,我们这些外来者的胜算又有多少呢?我们就像是主动钻入了牢笼的小白鼠。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提高胜算,哪怕成功了,也只是抓住了一丝成功的可能性罢了。而倘若不这么做,我们所面对的,不过是徒劳的死亡。而一旦因为一时的怜悯,而没有取得那最后的胜利,那不是很可笑吗?之前所做出的那些牺牲,那些为了最后的胜利而倒在半途中的牺牲者,又算是什么?”

“高川先生也杀死过nog队伍中的人,你觉得,他们的死有什么价值吗?”另一名神秘专家凝视着我,眼眸平静得如同一滩死水:“倘若我们失败了,那么,他们的死就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价值。虽然死者之中,没有我的熟人,但说不定,某一天我也会和他们一样死去,只因为让他们的死有价值,让自己的死有价值,我也不愿放弃现在的计划。哪怕高川先生是救命的恩人,我也不会退缩。”

我环视着众人,所有的神秘专家,平静的面容上,都带着同样的觉悟。他们,只要可以让计划的成功几率大上一分,哪怕是要牺牲无辜的人,也绝对不会犹豫。他们并非毫无人性、道德和怜悯,而是已经做好了,承受这份恶性的准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