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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使用的手机是研讨会专用,无论是信号还是功能都有很大的限制,不过,正因为nog在研讨会中也有份额,其中网络球占据了绝大比例,所以我并不为约翰牛可以打进电话感到惊讶。另一方面,即便可以插手,但通话的不稳定仍旧让我觉得,在正常情况下,即便是网络球也无法太过插手当前的情况。我不知道这是网络球那边故意制造的错觉,亦或者事实真是如此,但无论如何,我无法主动联系上约翰牛等人,而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独自应付当前的环境,却是不争的事实。

按照约翰牛的口气来看,身为nog的重要构成部分的火炬之光,也无法拥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涉足研讨会目前的研究。由此可以判断,研讨会内部属于入侵者们的构成部分,已经形成一种相互牵制的状态,而彼此双方也有足够的耐心,压制大规模的动作,去间接影响和等待“乐园”的构成。我觉得,这种敌对中的相对稳定,除非有足够明显的证据,证明当前的情势已经彻底倒向某一方,否则不会轻易被打破。而如同我这样,可以利用一些身份,以更直接的方式在精神病院中活动的人,自然也是难能可贵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我当前的身份,对许多人来说,不仅仅是网络球,都有利用价值——我不仅仅是阮黎医生的养子,更是她的病人;我既是末日幻境的入侵者,也有这个中继器世界中的精神病人。多重身份让我在当前暧昧的情势下,获得了更多周旋的余地。目前为止。真正对我完全只具备恶意的,就只有末日真理教和纳粹,无论是nog还是五十一区,亦或者爱德华神父那样的独行神秘专家,都一度暗示着合作的意向。当然,在我的行为表现出一定的倾向性后,他们更多是以一种“引导”和“利用”的方式,不直接与我进行面对面,硬碰硬的交涉。

我的立场不会变化,但是。我的行事和目的,在其他人眼中,却应该是善变而暧昧的。我觉得,他们对和我进行接触,有很大的顾忌。

从末日幻境的角度来说。我的出现也实属非常事件。我相信,至今为止,仍旧没有人可以确定,为什么会出现两个“高川”。大概在另一个高川身上,于我复苏之前,就已经存在不少线索,但是,要将这些线索联系起来。不具备病院现实的视角,是不可能做到的。而我也相信,系色和桃乐丝应该不会对末日幻境的其他人。说出病院现实的事情,她们的顾虑,也一定和“高川”无法将病院现实的事情说出口类似。

我在这些人眼中,就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又身手高强,还占据着相当便于行动的身份。我不清楚。自己晋升四级魔纹使者的情况,是否已经大面积暴露。但这个可能性是很高的。仅仅就爱德华神父来说,我就不认为。他可以严守这个秘密。反而,如果他用我的情报去和各方势力做交易,才是更容易理解的情况。

我的确不清楚,自己的份量到底如何,但我很清楚,自己并非毫无分量,而且,在各方的谋划中,也一定占据重要的位置。也许我并不明白他们的计划到底为何,而我的行动,又是否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但我十分清楚,我绝对不是“只做了我想做的事情”。我目前为止,在这个半岛,乃至于更早之前,所遇到的情况,其实都是各方势力相互博弈后,交叉影响所形成的某种“引导”。他们从我的身上,或许无法获得全部的利益,但一定获得了一部分利益,而这也是我无法阻止的。想要“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而彻底杜绝敌人的计划,也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他们引导着神秘事件的发生,而我是被他们内定的一个参与者,我所带来的任何影响,不管正面还是负面,也都应该在他们的估量之中。但是,另一方面,他们也无法完全限制,我自身所具备的影响力,而只能在我参与事件所造成的余波中,尝试修正对自己不利的一面,扩大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在这个过程中,又不免和其他势力产生博奕。

这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局面,我除了不主动产生神秘事件之外,和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既不是旗子,也不是旗手,而是一个宏观局势下的一个必要的部件。正因为必要,所以才拥有优势。

是的,“必要”的优势。从这个角度来说,倘若没有我的参与——无论是有目的还是无目的,无论是偶然还是必然——他们都不可能完成自己的计划。

这个优势所带给我的,最重要的好处,不是用自身的参与与否去讨价还价,因为,无论我自身意愿如何,这个博奕中的局势,都不可能让我置身度外,而我的计划,也让我无法完全置身度外。好处在于,我的行动相对更加自由,也更加不具备限制,在这种一定程度上的,最大的是肆无忌惮中,对方却不可能纠结所有的力量,来针对我一个人,也必须考虑我所代表的亚洲情怀和耳语者。

简单来说,只要我还在活跃,亚洲方面就是安全的,耳语者虽然弱小,却也是被人所顾忌的。

我在欧美地区的活动,本身就是一种保护伞。让大部分别有用心的人,都不得不将目光放在我所在的地方。我虽然只有一个人,却如同在走在舞台的最中央,而灯光无论分给谁,都会有一根显眼的光柱,照射在我的身上,让他人无法完全忽视。

是的,我知道,在我无法观测的地方,有许多重要的神秘事件发生了,而这些神秘事件,也带来了巨大的影响。而我却不知道,那些神秘事件的真面目,更不知道其影响为何,因为,我在那些神秘事件中并非主角。但是。这没关系,不是吗?因为,我哪怕只是和这些事件擦身而过,也会让其产生倾斜。

仅仅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算得上是“偏差”的一种,只是。我所造成的“偏差”,和火炬之光的那些人不一样,不会让整体发展脱轨,而必然会让人们得到一部分自己所预期的利益。

我对火炬之光的“偏差”了解不多,但是。在大部分传闻中,都是以“暴走”、“无获利者”以及“两败俱伤”的形态出现的,是一种相当负面的情况。因此,虽然火炬之光是一个强大的老牌组织,却往往不受他人待见。毕竟,谁也不期望,自己准备好的一切,以自己完全意料不到的方式超展开。最终落得个不得善终吧。哪怕,火炬之光的人自身,也无法真正避免这种“偏差”的影响。大家都倒霉的话,他们也往往逃不掉。

也正因为如此,拥有这么邪性的“偏差”神秘的火炬之光,也仅仅是一个强大的老牌组织,而不是最强的神秘组织,明明还是个新兴组织的网络球。却在口碑和规模上后来居上。

现在,约翰牛那语焉不详的联系。让我不得不去和这些如同搅屎棍一样的“偏差”进行接触了。

我可不是什么隐藏角色,既然约翰牛刻意提到火炬之光已经干涉进来。就意味着,哪怕我不主动去和他们接触,他们也会找上门来。

既然如此,因为不主动制造神秘事件,而是被动等待神秘事件找上门来,所以目前无所事事的我,决定主动和他们进行联系。这并不是哪种选择客观有利的问题,而仅仅是,主观性的个人决定。

毕竟,研讨会的研究,放在我们这些病人身上,也就只剩下试药的工作罢了。整个研究过程无法看到,哪怕看到了,也无法从那种种理论中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目标:

以保护阮黎医生和玛索为核心,更多去干涉噩梦中的情况,从噩梦的角度,尝试去影响研讨会的工作。阮黎医生是通过我的日记,和我的沟通,来判断新药的影响,并且,应该更在意新药对我个人的影响,进行诊疗后所得到的结果,又会反馈回研究中,进而对研究本身造成影响。在这样的连锁中,噩梦的变化,在噩梦中发生的事情,我所看到的,以及我所采取到的行动,以及我所造成的影响,都会成为相当重要的,足以影响阮黎医生,进而间接影响研究工作的因素。

与这种影响力相比,我反而不具备在现实中,直接干涉精神病院运营,病人状态乃至于研究本身的立场和能力。

要保护阮黎医生和玛索,首先就必须确定她们的所在。连锁判定已经告诉我,玛索并不在这个病栋中,而阮黎医生更多时间,应该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和某个隐秘的研究基地。我需要找到这些场所,当然是以从nog口中获知相关情报更加方便。这也是我主动去接触火炬之光的一个理由。

我并不反对和他们做交易,并在这个过程中,被他们利用。因为,火炬之光自身的“偏差”神秘,就意味着,事情往往不会以每个人所期望的方式变化。他们既然来到这里,任何“利用”和“引导”都会变质。

其实,要在这种预判中,去完成自己所想要的保护,也是有矛盾的——我虽然有计划,但是,“偏差”当然也有可能,在我的计划中产生效果,让我无法完成我想做到的事情。

是的,最坏的可能性,就是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无法预估半岛精神病院和研讨会研究的结果,唯一让我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更有机会的原因,仍旧在于“江”的特殊性。

因为有“江”,所以我可以有所期待,因为有“江”,所以,我可以主动去接触危险而异常的“偏差”,因为有“江”,所以我可以设想最疯狂的计划,而不去理会理性如何,科学如何。在“江”的面前,上帝和哲学都已经死亡,科学就如同渣滓。但是,在“江”的身上。却有一些现象,符合那些号称“混沌”的神秘学和科学理论。

任何思考都是可笑的,可是,我无法不去思考。这是一个让人痛苦的悖论,而我却必须劈开它们。在黑暗的深渊中,找出一条通向圆满结局的道路。而人的思维和想象力,都无法超过身而为人的极限,所以,只能尽可能,利用思维和想象力的极限。以那样的疯狂,去获取一个成果。

我相信,身而为人,局限为人的自己,所能想象的疯狂。一定可以被超越“人”的极限的“江”所包容。“人”的不可能,于“江”而言,是可能的。

是的,对我而言,现在的“江”就是这样一个概念,这样一种底牌。

我反复坚定自己的想法,因为,不这么做的话。大概会和其他人一样,觉得这是一种妄想而彻底放弃吧。人的承受力,同样是有极限的。哪怕是神秘专家,在其所面对的东西超乎自身承受极限的时候,也会崩溃。

而我身为“高川”,身为梦想成为英雄的人,是绝对不能崩溃的。

我踏出病栋,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关注。因为病栋里全都是病人。完全没有病院方的管理员,这里的管理目前看来很放松。没有人维持秩序,也没有人看守大门。甚至于,我没有看到摄像头。我没有刻意去寻找,但是,我的经验足以让我在第一时间找到容易布置摄像头的方位,而如果我没有找到,只能说明,他们的确没有安装监视器,亦或者,使用了更高深的隐藏方法。但无论如何,我都觉得,这样的做法,不是为了“每时每刻都能干涉病人们的行动”,而是维持一种“在必要情况下,可以做出干涉,而在平时就任其发展”的态度。

要探究某些人的心理,并不总是需要直接与对方面对面交谈,仅仅从观察布置,也是可以得到一部分结论的。我不觉得,自己的心理学水平有多高深,不过,我仍旧会以自己的观察和理解去行动,而不会因为“自己的心理学水平不足”,就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所判断出来的东西。

因此,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相比判断力,行动力更强的人。

雨丝很细密,站在外边,不出一分钟,就会让轻薄的病人服彻底湿透。病栋里有人居住的房间无法打开,而无人居住的地方,也找不到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我只能空手穿过雨幕,向着从楼上可以看到建筑轮廓的方向前进。

根据我所得到的情报,精神病院已经被改造过多次,现有的面积是有史以来最大的,而大部分都保持着相对原始的风景。不过,从我自身有意识抵达过的两个区域:木屋区和此时置身的病栋来说,精神病院内部建筑之间的距离,未免也相隔太远了。虽然我判断,我所置身的病栋,相比起木屋区,是更加核心的区域,但是,它距离隐约可见的其他建筑,仍旧有好几百米的距离,加上林道和坡度,彼此之间,给人一种很强的隔离感。

就像是,将不同的病人,划分在不同的区域,利用距离让他们保持一种相对封闭,不被其他区域的环境干涉的生活,就如同一个个利用心理学的方式,巧妙隔开的“环境仓”。

我目前所在的病栋里的病人,一定是和木屋区的病人不同的。虽然应该都是精神病人,但在病态的倾向性上,这一边是这一边,那一边是那一边。

我被划分到这一边,大概也有某种用意在内,只是,倘若病栋中的病人不出来,无法让我近距离观察的话,我也很难找出其中的共通性。

我对精神病院总体构造不太了解,所以,虽然是打算前往其它区域,却很难判断,自己将要去的,会是怎样的一个地方,其在整个精神病院中,承担有哪些功能性。而我也在尝试,将一路上的环境,和噩梦中的环境联系起来——虽然这么说,也这么做,但是,一路上我所看到的,都无法和我在噩梦中经过的地方联系起来。

这个精神病院实在是太大了。

但是,另一方面,听说尚处于人员调整的状态,因而人手比过去还要稀少。我认为,这个精神病院中的从业人员数量大致是不能满足当前运营状况的。我也在怀疑,这种人手的稀缺,是不是一种研讨会可以营造的表面情况,亦或者,是末日幻境的各方势力彼此掣肘的结果。

木屋区出现了异常,我所在的病栋也出现了异常。这些先兆,让我觉得,是一种异常正在精神病院中全面扩散的征兆。因为,哪怕在我前往其它区域的路上,再看到更多的异常,也不会感到惊讶。

事实也是如此,靠近人为修筑出来的正路,一切都比较正常,但是,走在这些道路上,眺望阴雨中变得倍加模糊的岔道、角落和深处,就会产生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在黑夜的森林中,一个人行走,虽说也不免会产生各式各样的错觉,以及自己吓唬自己的联想,进而产生莫大的恐惧,可是,那样的恐惧,和此时的不自然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现在,那些岔道、角落和深处,有什么隐藏的感觉,以及危险和恐惧的情感,更加有一种实质感。

彼此之间的差别,就如同真正埋伏着什么,和感到埋伏着什么的错觉。

我一路行走,那种不详的,恶意的异常感,就一路尾随着我,或不时出现在我的侧旁远处。我感受它们的窥视,而又下意识感觉到,它们不会在这种时候,立刻就扑上来。有一条很明显的,感觉上的分割线,将我和它们划分开来。

树林在雨声中,发出不正常的声响。那并非是树叶和植物被雨珠拍打的声音。伴随着阴云的增厚,和傍晚的过去,光线愈发暗淡,而那些异常也愈发活跃。我不得不点燃提灯,这些提灯的样式,很像是抵达半岛前,我们一行落足的那个小镇上,特殊的风俗仪式所使用的那些提灯,似乎背后还富含很多故事和隐喻,就如同专门用来吓唬孩子的黑色童话一样。

其实,我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有逃院前科的自己,会被放置到管理如此松弛的病栋中。不过,对目前而言,松弛一些的管理,对我而言的确是有利的。

因为需要观察环境,所以我没有使用速掠,就这么一步步,靠近了之前隐约可以看到的建筑。在雨幕中,它就像是一个狰狞的水泥巨兽。越是靠近它,那种弥漫在四面八方的异常感,就更加浓郁。建筑本身的样式,就像是想要仿造城堡,却最终因为工程问题,变成了烂尾楼,最后根据烂尾楼的结构,重新调整了设计,草草是施工完毕,留下一个四不像的丑陋外表。

一共有四层,除了第一层是扩展出台阶的入口,向上每一层都有一个延展出来的大晒台。入口四周是杂草丛生的院落,之外是一圈木质围栏。前院正门也是十分简陋的拱形门,上面的门牌是相当潦草随便的字迹,有一部分脱落了看不清楚,只能连猜带蒙地去感受其中的意思。大致就是“xx庄园竭诚为您服务”的标语,正是这样的标语,让我觉得,这个地方原本并非是精神病院的地盘,而是病院扩建后才包含进来。

但是,精神病院并没有对建筑本身进行修葺,外表看起来,比我所在的病栋还要衰败。

我审视着这个地方,当目光落在一扇被木板钉起的窗户上时,里面亮起光,似乎有人在活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