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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通道中,背后就是刚刚降下的闸门,闸门之后是多达百人的网络球武装部队,在连锁判定的观测中,他们正准备将闸门重新开启。那些士兵虽然掌握着配置有s机关的实验型武器,理论上可以对“神秘”产生一定的作用。但是,使用武器的人,仅仅是普通人而已,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应付的麻烦。只是,一旦他们跑出来,我就无法避免要杀死更多的人。我不想打开杀戒,如果真的需要杀人,在试验场中的时候,那些人一个都活不下来。

我还记得,当初自己获得力量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印证这种力量,哪怕是龙潭虎穴也不放在眼中。但是,那种心潮澎湃的激情,此时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而且,这里是网络球,这里的人,曾经和我并肩作战过——尽管世界已经改变,过去的我也没有太多接触网络球的人,但是,当时的战斗,必然不是只有表面上的我们在奋斗,一定有着各式各样的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为了每一次胜利竭尽全力。在这个基地中,我此时所面对的这群人,或许就有当时的那些人们的影子。世界虽然改变了,但是,人们的命运轨迹又会有多少改变呢?

在过去的世界,我们一起为了同一个目标并肩作战,如今,我却必须成为他们的敌人。我不想寻找类似于“当前的末日幻境不同于过去的末日幻境”这样的借口,即便显得迂腐,我也仍旧十分珍惜。此时心中的情感。由即视感和怀念滋生的情绪,一直在我的胸膛蔓延,我一直在想,如果非要一战,非要用生死来决定各自计划的成败,那么,哪怕是晚一点,让自己再怀念一下。也是好的。

自从我从试验场中睁开眼睛,就没有看到熟人的面孔,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存在于这个世界中,而我所不认识的这些人,也绝对不是不相干的人士。

“退下吧。你们无法捉住我。”我对包围上来的五名魔纹使者说到。他们的相貌,同样十分陌生。他们眼中的警惕和敌意,让他们的目光显得如同利剑般锐利,就好似恶狼在狩猎时,寻找着猎物一举一动中的空隙和致命之处。

我的心情,无法平复下来,有太多错综复杂的情感和记忆。需要找一个安宁的地方进行整理。然而,时间和地点,都迫使我必须做出一个决定,到底是继续深入,亦或着离开这里,而无论哪个选择,似乎战斗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样的境况,却又和我的情绪相悖。我的身体状态,一开始就处于顶峰。但是我的战斗意志,却是从未有过的虚弱。

我相信,站在我四周的这些专业人士,必然已经看穿了我的虚实。我觉得,这会让他们更倾向于战斗,我告诉自己,必须强硬起来,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对他们做出警告。只是,效果到底如何,我并不抱以太大的信心。

果然,这五名魔纹使者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立刻扑了上来。

五个人的神秘,都是强化攻击类型的,有两人的“神秘”有着炫目的视觉效果,一者是火焰,一者是冰霜;另外两人的“神秘”,则是从他们违背常识的动作中,体现出效果,一者是超群的速度,另一者是猛然增强的体魄;而最后一人的“神秘”,则没有太多的外在表现,到底是怎样的类型,或许只有真正接触了,才能体会到。

这个世界上的“神秘”是如此的变化多端,种类繁多,但是,别具一格的“神秘”,却并不经常看到。在我所遭遇过的“神秘”中,这四名魔纹使者的超能,并不显得多么独特,但是,“神秘”对战斗力的影响,并不取决于“现象”有多特别,而在于,力量的程度有多强,神秘的性质有多高,对这些“现象”的利用有多巧妙。

即便是最为常见的,仅仅是产生“*强化”现象的超能,也不能说,就比“空间转移”类型的超能更弱。两者相互碰撞,最终可以活下来的人,绝对不是单纯评价其超能的特性,就能决定的。

只是,我的超能,无论性质还是现象上,都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二级魔纹使者和三级魔纹使者的差距,仅仅从“神秘”的质上,就会拉开一段差距,而这种差距,在没有亲身抵达第三等级的时候,是很难准确判断的。

速掠——

瞬间展开的无形高速通道,已经缠绕在他们的周身,越过冰霜和火焰,贯穿*膨胀和飞速来袭的战士,抵达落在最后的那名魔纹使者身后。将我施展超能的每一个动作细节分解来开,会显得繁琐,以至于让人产生“缓慢”的错觉,但是,这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即便那名同样是“高速”类超能的魔纹使者,也无法赶上我的动作,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反应过来了——他回过头时,我已经一拳一个,将施展冰霜和火焰的魔纹使者击倒在地,又越过*强化的魔纹使者,抵达了被他保护在身后的那名不知道拥有何种神秘的魔纹使者身后。

我的视野,没有死角,而且,我的时间流速和他们的时间流速,也不尽相同,这已经不能单纯用“视觉差”来解释了。我没有用拳头干掉这个背对着我的不明能力的魔纹使者,而是将之前抢夺而来的枪械,砸在他的身上。

枪械在贴住他肌肤的时候,立刻凝固了,下一刻,唯一可以做出反应的那名高速性魔纹使者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小心背后!”随之而来的,还有猛然以翻了好几倍的速度反弹回来的枪械。

在速掠的状态下,它于我的眼中,慢得就跟随手抛来的沙包一样。

我朝侧旁滑了一步。枪械好似炮弹一样擦身而过,轰的一声,打在通道尽头转交的墙壁上,好似塞满了火药般,炸得粉身碎骨。有一些看热闹的家伙被波及了,身体被四溅的碎片打得如同破步一样,软软地倒在地上。其他人侥幸逃过一劫的围观者,战战兢兢地注视着一地的惨状。尖锐而恐惧的叫喊,立刻撕破了快要凝固的沉默。

整个通道,发出呜呜呜呜的警报声,低沉而刺眼的红光,留下一片森森的阴霾。

安全警报在这个时候才拉响吗?我想着,犹有余力地打量着此时通道的境况。

反弹了枪械的魔纹使者在听到同伴警告的第一时间,就连滚带爬地翻出好几米远。我没有追击。他的超能有些麻烦,对于赤手空拳的我来说,和那个身体强化类的魔纹使者一样麻烦,防御力强大的人,总会有更多的机会保住性命,我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可以贯穿这两人的防御——我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去思考的话。一定可以在极短时间内想出破敌的方法,但是,我没有去想。

浮动的情绪,让我没有太多战斗的心思。

连锁判定的观测中,试验场的闸门已经开始升起来了,更远的范围外传来阵阵的波动,又是一大批支援部队正在赶来。大概最初的时候,他们认为先头部队就足以应付我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所以才没有在第一时间拉响警报吧?网络球的这个基地中,安全防御机制似乎有些死板。

我并不觉得这种死板。是因为网络球的能力退化,亦或是有人玩忽职守的原因,我从来都不小看网络球,他们的安全防御体系是极有目的性的,大概是针对性强化了某些方面的安全性,而不得不接受“死板”的缺陷吧?

当前的信息仍旧不充足,不足以让我判断出,这个基地中整体安全防御机制的规律。也就谈不上窥视这个基地的全貌。不过,我必须找到这个基地的试验武器存放场所,即便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后,也一定还有更为激烈的战斗在等待着我。我没有太多的时间。亲手为自己打造精良的装备,而且,谈论到针对“神秘”的武器装备,恐怕在这个世界上,比网络球更高明的地方,也没有多少个。

那么,要找到网络球的武器库,而且,还是实验武器的存储仓库,还得从这些人的身上想办法。

我思考着,比起我的思考,即便是拥有高速超能的魔纹使者的动作,也不够快。他抓住那名拥有反射超能的同伴,足足向后跃开了十多米远。在两人的前方,施展火焰和冰霜超能的两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而完全没有遭到打击的身体强化超能的魔纹使者,正如临大敌般,缓缓转过身来。

他们太慢了,实在太慢了,从做出反应,到付之行动,在司职战斗的二级魔纹使者中,已经算得上是精英份子。但是,对我来说,他们仍旧太慢了,太迟钝了。我们之间的差距,已经显得一目了然。我又回想起来了,当我刚刚成为魔纹使者的时候,在当时已经是三级魔纹使者的席森神父看来,彼此之间的差距也如今天这般吧?

那个时候,是怎么来着?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席森神父为我和富江讲解了一些关于魔纹和魔物的知识。只是,虽然那个时候,席森神父用的是“魔物”这样的词汇,但那些东西,在神秘圈中,更多是被称呼为“恶魔”。

“……怀念的感觉。”我不可抑制地自言自语,即便在意识态世界里,刚复苏的时候,我也并没有失去记忆,可是,那时却没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如今的情况,是因为,我重新获得了真正行走于地上的*,是因为,此时的我,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重生吗?

我沉默着,没有更多的动作,闸门已经升起半人高,而援兵的脚步,也正在堵塞所有的通道分岔。我抬起头,看向如临大敌的五名魔纹使者,他们的目光告诉我,他们的精神已经绷得很紧了,哪怕是我的一个无意义的小动作,都会让他们下意识做出猜疑和反应。他们时刻准备着防守和反击,但是。或许他们更期望,我继续在这里沉默下去。

“告诉我,实验武器放在什么地方?”我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对他们说到:“既然s机关和魔方系统都已经出现试制品,那么ky系列,你们也已经研发出来了吧?”

“……你太自大了,小子。”已经变得好似巨人般,足有三米高的魔纹使者发出嗡嗡的低沉声音。“我们承认,你很强,比我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强,但是,这里仍旧不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为什么不请示你们更上级的头儿呢?也许,他们的决定,会和你想的不一样。”我笑了笑。试探着说出了自己熟人的名字:“例如走火?”

“不,不需要。我们的责任,就是阻止像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另一名魔纹使者阴沉着脸说。

“果然,走火还活着吗?”我听到了一个不错的消息。虽然,走火那样的家伙死掉的话,以后就不会有碰面干架的尴尬了,但是。能够听到他还活着,还是让人感到打心底的喜悦。

“那么,荣格呢?他还在网络球吗?”我又问到。

对方皱了皱眉,但是,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荣格不是我们的人。你到底是谁?”他们的反应,足以证明,他们其实巴不得我继续提问,继续拖延时间,他们仍旧相信,只要自己的人手结集起来。就不会再像之前那般,被我轻易打垮。

不,应该说,他们有自信,将我抓住后慢慢拷问。

闸门已经升起到足以让人低下头就能钻出来的程度,前来支援的部队,也已经进入了连锁判定的观测范围。但我仍旧如他们所愿地,继续问到:“锉刀呢?她在什么地方?”

“锉刀——”对方刚说出这个名字。我便进入了一个奇异的世界里。在我的肉眼可以观测的范围内,一切景状都在弯曲,就好似一张卷轴,从左右两侧卷了起来。我的身体,一下子就横向挂在墙壁上。连锁判定,有那么一瞬间断开了。

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在这片滚筒般弯曲了的通道中弥漫,一下子就漫过了圆口直径的三分之一,而那些通道中的人们,好似融化了一般,身体轮廓渐渐淡去,直至消失。

熟悉的感觉,并不是这种扭曲的景色本身有多熟悉,而是一种从这些现象中透露出的更加本质的东西。

意识态世界?我环顾着四周,试图找到这名发动能力的意识行走者,但是,弯曲的通道中空无一人。我觉得对方一定在这里,只是用什么方法巧妙地隐藏了起来,在我想出办法揪出他之前,沉寂许久的左眼,猛然跳动起来。

下一瞬间,弯曲的通道重新恢复原状,但是,淡淡的雾气却变得更加浓郁了,呈现出极为明显的灰色。虽然看不到,但却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陷入雾气中的范围正在扩展,原本只有我所在这条通道,但是,此时已经演化出更多的通道,更多的房间,就如同将一个粗糙的模型,打磨得更加完整,逼真。

仅仅是意识转动的瞬间,这种改变就已经结束了,我仿佛又回到了正常世界的那个基地通道中,周围的景致是如此的逼真,但是,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仍旧可以发现,就连墙壁本身,其实也是在不断蠕动的——如有生命般,自顾自地蠕动着。

我所在的地方,不是死物,而更像是一个活物的体内。

已经变得极为深浓的灰雾,让视野不超过十米,而在迷蒙的视野中,依稀有有一些人形轮廓,踩着缓慢的步伐走向远方,又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和自己擦身而过。远方传来奇怪的声音,而无论是听到的,还是看到的,都暗示着一种极度的异常和莫名其妙的混乱。

真是熟悉的地方。

“欢迎来到境界线,不知名的意识行走者。”我按住抽搐般跳动的左眼,转过身去,一如我所直觉的那样,一个清晰的人影,就站在我的身后。

“你也是意识行走者?对了,你应该是意识行走者。”那名意识行走者并没有试图躲藏起来,而且,我也不觉得,他可以重新躲藏起来。他的身体轮廓,比那些藏在雾气深处的人形异常要清晰得多,在有对比的情况下,格外有一种真实感。只是,只用右眼视物的我,仍旧看不清他的样子。

从他的话来看,他并非对我一无所知。

“你说你叫高川?”他说:“别开玩笑了!你就是一个盗用他人意识资讯的亡魂而已。真相只有一个,你的神秘,已经被我解开了。”

“我的神秘?解开了?”我放下压制左眼的手,对面的意识行走者,正滔滔不绝地说到:“你只是通过意识干涉,在他人的意识中制造杂讯而已。”

我沉默着,左眼在翻滚,跳动,左冲右撞,就好似要挣脱我的眼眶,下一刻,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真的破眶涌出——那是如同从消防栓中激射而出的血液。

腥红色的液体,好似洪流一般,在我的视野中迅速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