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浮却拧着眉头,她此刻最担心的就是炎千释的安危。也许是因为她在孕中,格外敏感,也许是真的有第六感,总是
觉得他可能有危险。
而凤冉却一副十分放心的态度,任木常他们走了,连出事的地点都不知道,让她有几分着急。
眼见着木常做为最后一个知道消息的人离开时,唐浮瞪向凤冉,他要守着山庄,并无任何不妥,可她却没办法心平气
和地一直守在这里。
她一甩手,便准备去找师父商量看看。
若是师父的话,应该有办法查到炎千释他们的出事位置。
凤冉察觉到她的念头,便紧随其后,“你要是非要去,我同你一起。”
“那山庄怎么办?”她眉梢一扬,反问道。
“有我跟南里泽合力布下的结界,别人没这么容易闯得进来,再说,我们速战速决,快些就是。你若事事担心,那还
如何前进?”凤冉揶揄道。
唐浮点了点头,暂且同意了。
空云道长前日里在无忧号上所为,其实已经元气大伤,但是见小徒弟心切来求,便装出没事人的样子,也要与她一起
去,“多个人,多份照应。”
凤冉回想起在海上所见所闻,不由笑道,“空云道长若亲自出马,那我干脆就泡好茶再去,回来便刚好能喝上。”
“这主意不错。”空云在晚辈面前一向是玩笑惯了,随口应着。
***
炎千释与御无涯一行人,在皇都郊外遇到袭击,那些人个个身手不错,且招式凌厉。虽然御无涯有所准备,仍是被他
们杀了自己不少亲随,要不是炎千释护着他,险些他自己都受伤。
“这些人是鬼域中人,专门干这种行刺的营生。”炎千释一眼看穿,向御无涯解释着。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的目标到底是自己,还是御无涯,就有些说不清了。
炎千释先与御无涯往偏离山庄的方向撤退,是想要甩开敌人,而不暴露山庄的位置的路线。
在路上,他便发出信号,让木常带人来支援。
御无涯也十分怀疑,这一次的袭击可能是跟御子灏有关,只不过他出于对兄弟的信任,只会往好的方面考虑,认为是
御子灏的消息泄漏,甚至可能有危险,不免担忧起来。
炎千释也说不准,只好答应,先撤退,这件事事后再调查,若御子灏真的遇到危险,他们定然不会放任不管。
只不过沿路撤退时,炎千释观察地形跟路线,虽是他们主动择路,但隐隐仍觉得仿佛是被人操纵着,赶至这方向。
往西二十里便是皇都,再往北十里,就是香湖,边上便是君山,这一带山路地形复杂,人迹罕至。
再加上前一段时间,御逸尘派兵将香湖附近围得严实,费尽心思想找寻镇国玉玺,封了路,封了山。原来在这儿打猎
的砍柴的人都不敢来了,更是山野荒草丛生,除了鸟兽,几乎再无生迹。
炎千释跟御无涯说道:“这一路都要小心,前面便是君山香湖,莫要走得太深,我来断后。”
御无涯点头,便带着一小拨人先行,而炎千释抽出长剑,单凭他自己,应对几十个一流顶尖的刺客,也许有些吃力,
但阻延他们一时半刻,倒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木常他们也应该快到了。
只要御无涯能先撤离,他也无什么可担心的。
跟鬼域的刺客打交道,也不是头一次了。
与平常较量不同的是,这些人如同死士一般,用的都是搏命的招,以血换血,尽是舍命的打法,就算如炎千释这般的
高手,也不得不有几分顾忌。
而且鬼域中人最善暗器跟毒,所以在实战中,不仅要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小心暗箭,一点大意都不能。
上一次,炎千释虽不算是败,但也逃得几分狼狈。这在鬼域刺杀史上,也成为了他们耻辱的一战。
但这一次,炎千释与十来人周旋之时,渐渐察觉到这些人并不恋战,虽有杀意,但却不是那么强烈,反而视自己为障
碍,想要尽快除之。
当下他心里明白了,这些人该是冲着御无涯来的。
一旦清楚了目标,却让他有些心凉,难道真的是御子灏背叛了他们吗?
这世上还有谁比御逸尘更想要了御无涯的命,如果御子灏跟御逸尘联手,抛出诱饵,那御无涯必上当无疑。以御无涯
的个性,他根本就是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数支箭矢破空而出,射向炎千释周围的鬼域刺客。
身手迟缓一些的,当场中箭而亡。
炎千释欣慰一笑,知道是木常他们率领的人赶到了,便与他们汇合,又吩咐道:“大家小心,敌人善用暗器。”这一
下,双方人数差距消除,鬼域那边的人也不由得有些动摇,互相对视了一眼,交换了意见,便呈现出欲退之势。
炎千释命人故意让开路,让他们先走。
所谓穷寇莫追,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追上御无涯,提醒他在这时刻务必要当心。
炎千释沿着唯一的一条山路,追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未发现人影,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忽然他心中一沉,不知何时自己竟然已经踏入了一个幻境之中,这果然是个圈套。
不过身处幻境之中,反而叫他冷静了许多。自从上次记忆的封印破除之后,他忆起的不光是自己身世的秘密,还有许
多身为妖族天生的技能,比如幻术。
普通灵修者,要修习幻术,必须要具备一定灵力基础,而且师从前人,努力修习许多年才能小有成果。
但炎千释的幻术是藏在骨血中的能力,无须多加修炼,与生俱来的妖力。这也是为何,凤冉明明从未习武,却凭借炎
千释的妖魄,而拥有不俗的灵力跟超凡的幻术。
炎千释深吸了一口气,静下心来,细细搜寻着四周的环境,感知着周围的活物,是人还是其他。
他闭上双眼,灵力探识的能力却如一只飞鸟一般,在这林中振翅高飞,于半空中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他所视之画面,
并未常人双眼能见,而是以灵力流动的形式,在黑暗中勾勒出轮廓,动静。
是活物,还是死物,是树木花草,还是飞禽走兽,他都了然。
此处不远距离,有一处空地,边上便是君山最有名的峡谷,自然风光虽是鬼斧神工,造化千奇,但却是两面绝壁,生
长的都是最毒的血蒺藜,连最机灵的动物都不敢靠近。
相传那峡谷底下是一个毒龙潭,水源虽是与香湖相通,并无毒,但里面据说有天生毒物,任何生命只要落进去,就再
无生还的可能。
那此刻,在那悬崖边的空地上,几个人围堵着一个,意图逼迫他自己跳下那悬崖。
根据被胁迫之人的灵力,炎千释察觉到他正是御无涯。
原先这里并不通路,也从无空地,看来一切都是有心人布置,故意引他们过来。他也不及多想,便追了上去。
***
御无涯对面,御逸尘几分得意地笑着,“四弟,你何苦还要逞强,不过是块玉玺,既然你本来就对皇位没有兴趣,拿
着那玩意儿也无用。你签下这禅让书,过去的恩怨,朕可以不跟你计较。”
御逸尘之所以要出这一招,也是被逼无奈。
镇安王居然在紧要关头退兵,并且上书端王并无造反,且手持镇国玉玺,要求御逸尘召开朝会,在满朝文武面前重议
此事。
要不是镇安王手中有兵权,而且为人颇死脑筋,御逸尘早就直接一刀要了御无涯的性命,而不是浪费口舌,骗他将镇
国玉玺交出来。
御逸尘说着,侧头瞥了一眼边上的御子灏,这个时候他还不赶紧帮腔,更待何时。
“是啊,王爷……啊不,四哥,你就从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已经把云坊大小姐给放了,她已经平安无事了。你放心
吧。”御子灏赶紧结结巴巴地说着。
云孟辞的事,本来御逸尘是想利用一下,但是没想到,人跟哥舒芸儿一样都不见踪影,什么时候被救走的都不知道。
于是他才借御子灏的口,厚颜无耻地说是自己主动放人,撇清关系。
莫说是云孟辞早不在御逸尘手里,就算是她还在他手上,御无涯也不一定会轻易就范。
他跟这“好二哥”,有的可是杀父弑母的血仇。
只不过,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甘愿当御逸尘的狗腿,替他做事,欺骗自己,还引诱自
己一步一步走进他们的陷阱中。
虽然御无涯跟御子灏并不是一母所出,但他们从小脾气相投,吃喝玩闹,一起长大,比同胞兄弟的感情还要深,后来
父皇认了炎千释为义子。他们三个人同进同出,在皇都中也是人人艳羡的皇家子弟。
那时,御无涯虽从未展示过自己胸中抱负,以纨绔贵族公子的形象展露人前,但御子灏却从来没有流露出鄙夷情绪,
反而在人前陪着他一起演戏。
只是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聪明伶俐如他,怎么不知道御无涯心中苦楚。
在御无涯偷偷练功的时候,是御子灏替他打掩护,让众人以为御无涯真的是胸无大志的无用皇子,尽敛锋芒,才避开
了大哥先太子以及二哥的注意。
他以为这兄弟是真的懂自己。
当初他人不在皇都,听说了御子灏母妃之事,也是十分着急,多次派人去打探,却因皇城戒严,屡次失败。而且御逸
尘故意将御子灏软禁起来,连半点消息都没露出来,所以他才连御子灏的面都未能见到。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恨上了自己?
御无涯心中自责地想着,上前了一步,对着御子灏开口道:“子灏,你还在怨我是不是?所以你才要跟这个畜生一起
合作,是为了惩罚我是不是?”
御逸尘忍不住讥笑道,“御无涯,你醒一醒吧,如今天下是谁的,你还不清楚吗?你的好兄弟一个一个都会归顺于
我……”
“放屁!”炎千释朗声打断他,手提长剑,从半空翩然落下,降落在御无涯边上。御无涯几分感动地望着他,炎千释
用眼神示意,让他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