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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皇甫剑先前在宫里,差点就被南里泽算计了,这一转头就要邀请自己独自赴什么小宴,是他被打脸打得不够,还是天生犯贱。南里泽听完于尚书的一番说辞,笑着点头,答应了自己会去。

于尚书这才放心地送他下楼。

到了醉仙楼门口,一看,果然有一辆气派的马车等在那里。皇甫剑说来也是御前红人,所以出手也是十分阔绰,单说

这马车制式堪比皇都中一品大员的座驾,连包角都是用的金片,车厢前面吊着的引路灯笼都格外精致些。

南里泽十分悠然牵着唐浮上了马车,还有四个手下跟在后面。

马车径自向城外驶去,南里泽也不问目的,干脆闭目养神。

唐浮坐在他身边,几次从车窗探头出去看,马车越走越远。唐浮坐回来,对着南里泽问道:“怎么会越走越偏僻

呢?”南里泽闭着眼睛,微笑答她,“既来之,则安之,说不定越偏僻的地方,才越好玩。”

唐浮暗自好笑,自己怎么会站在他的立场上替他着想操心了呢?难道还真被催眠了,把自己当丫鬟看不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下来了。

唐浮望向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不像是什么设宴的地方,怎么就停下来了。车夫的声

音从前面传来,“大人,有块巨石挡在路上,请稍等!小人去挪开它!”

那车夫便跳下了马车。马车后面跟着的几名随从也策马上前来,“大人,属下也去看看。”几个人都绕到了马车前

面。

唐浮回头看了一眼南里泽仍是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的状态,她却心中犯疑,这几日天气没下过大雨,也未曾刮过

狂风,怎么会在路中见多一块大石块?这套路十分像是要阻拦他们马车继续前行。

正在唐浮犯疑惑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惨叫的声音,同时伴随着嗖嗖利器飞驰划开长空的风啸声。她探身去开车窗

看看外面情况时,车窗刚推开一半,南里泽就从后面将她扑倒。

两个人双双躺在车厢地面上,而刚刚唐浮推窗的位置,就飞进来一支箭矢,直直钉在马车的木板上。

“为什么救我?”唐浮瞪着他。

南里泽目光在她脸上游移了一瞬,轻轻一笑,“若我多再想一会儿,可能就不管你死活了。”

藏在暗处的敌人,先放了一波飞箭,接着,又将一些瓦罐坛子扔了过来。摔破的器皿里装的全是桐油,那气味十分刺

鼻。南里泽看了一眼唐浮,揽住她的腰,一掌劈开车厢门,就冲了出去。

他们二人刚从马车里逃出来,就见夜空被满天的火箭点燃了似的,如火流星一般落到马车边上,轰然一声就燃起了一

人多高的狂焰。中了箭未能跑走的马儿也被火苗吓得失去常性,拼命挣扎,挣断了缰绳,带着伤不顾一切地逃离现场。

要不是南里泽护着唐浮,她恐怕要被马踢伤一回。

这火箭还不是最后的手段,那暗处之人怕是要治马车上的人于死地,很快南里泽就发现这火有蹊跷。一旦开始燃烧,

便伴随着极重的烟雾,而且若人吸入烟雾,先是剧烈咳嗽,接着不久便倒地不起。

想来,怕是那桐油里掺了些别的什么东西,才会烧出这等毒烟来。

他手下那几个身手不差的属下全都着了道,他虽带着唐浮避开了火场,但烟雾走向却无法控制,很快这一片区域都会

弥漫着毒烟。

唐浮也察觉到了异常,用帕子捂住口鼻,扯着南里泽,指着自己的那串链子道,“你若现在给我解了这禁制,我还能

助你逃出这里。”

南里泽四下仔细观察着风向,然后回头对唐浮一笑,“你对主人这么没信心?”

唐浮翻了一个白眼,想着现在不是跟他斗嘴的时候,只好以懒得回嘴做了了结。可是周围的毒烟越来越浓,她虽是用

帕子遮住口鼻,但也吸了一些毒烟,身体明显感觉不适。

南里泽看出她脸色不对,伸手在她面上挥动两下,做出一个小的结界,形成了一个空气面罩,顿时让她觉得舒服了一

些。但这结界的功效并不能持久,南里泽知道他们必须要尽快离开这毒烟范围。

他对着上风口的方向,抛出一个纸片小人,运起灵力一指,那小人便化作跟他一模一样的一个人形,朝着那个方向径

自跑去。就靠着这替身先去开路,引开在那边埋伏的人。

那假人一动,路边的林子里果然有埋伏的黑影随之出动,追了上去。

南里泽便趁此时候拉着唐浮往外突围,他们刚走出毒烟范围才发现还有人守在外面,都是一身黑甲,而且戴着特殊的

面罩,清一色提的都是长剑。

唐浮刚才在里面吸入的少量毒烟,开始发作,脚步明显迟缓了许多。就算是南里泽拖着她,也跑不快。她心里虽然知

道自己这是中毒的征兆,但如果能就此被他撇下自己,也是一次机会。

相较之下,她还是不能习惯被人“奴役”,就算是像南里泽这样口头上的,也让她不能接受。

一把长剑从斜前方劈了过来,南里泽侧身避开,但唐浮避不过来,他唯有撒开手,将唐浮推到一边。唐浮踉跄后退两

步,身子有些不稳,南里泽一个闪身又冲回到她面前,将她接住。

那些行刺之人中,有个首领,似乎看出了什么,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先杀那个女的!”

众人得令,一切招式都向唐浮招呼了过来。

南里泽的幻术虽然厉害,但是也是有使用的局限,他的身手也算可以,但唐浮眼下中了毒,根本无法配合,眼看着她

就被后面三把长剑刺中,还不自知地后退。

南里泽扔出三张纸片,运起灵力。

他这招替身之术,每次用时都要消耗不少灵力,眼下居然同时用三次,也是极限了。

唐浮脚步越来越沉,连看东西都逐渐有些重影,在她仰面倒下之前,最后的影像居然是南里泽夺了一个黑甲刺客的

剑,然后朝着自己旁边砍了过来。

她陷入昏迷之时,像是做梦一样,不断看到许多画面,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遇到很多人,说了许多话,甚至前世的

一些她以为已经忘记的记忆,都一股脑儿涌现出来。

最后,一切归于黑暗。

她睁开眼睛时,什么都看不见。

我是死了,还是瞎了?她的心情倒很平静,伸手摸向旁边,却摸到一些干草,还有衣物。在四周慢慢摸索一圈之后,

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躺在一个干燥的洞穴里,边上还有一堆熄灭的火堆,触手还有余温。

渐渐眼睛适应了这种黑暗之后,她可以隐约看到东西,便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正在她疑惑,南里泽怎么不见了的时候,回头就发现一个人影在自己刚才躺的位置斜后方,正靠在岩洞壁旁边。因为

她的灵力被禁,加上那人呼吸很轻,低着头,她也不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南里泽。

她轻手轻脚膝行上前去查看,确实是南里泽。

只不过她碰到他时,发现他身上发烫,难道他受伤了?她试了一下,自己似乎可以运用灵力了,那个手链上的禁制威

力也弱了不少。

第一个念头,这绝好的机会,自己可以走了。

唐浮起身向着微弱的光亮走去,那边就是洞口。

现在似乎是深夜,外面有月光,越靠近洞口,就越亮。可是唐浮的脚步也越来越慢,南里泽受伤了,他那么强的人居

然也会受伤?难道是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受的伤?

她努力不让自己升起内疚感,可那个时候那些人应该是冲着他来的,就算没有自己,他也要对付他们的……

可是如果没有自己,也许他会更容易脱身……

但是明明是他给自己加了这么一个枷锁,让自己使不出灵力来,才成为累赘……

尽管如此,放着一个受伤的人,一走了之,这种事唐浮做不出来。

她内心挣扎了几秒钟,就倒了回去。

她的眼睛已经逐渐能够看清这种昏暗光线下的东西了,她走到南里泽身边,扶着他斜靠到自己刚才躺的那些干草上。

他身子刚碰到地面,就轻哼着抽搐了一下。

唐浮刚才已经看过他前面并没有伤,猜测可能是后背受了伤,便把他拨过来,让他趴着躺。

果然在背后发现了一道外伤,一尺长,动一动还有血珠渗出来。

所以他现在发着高热,是因为伤口已经感染了。这么长这么深的伤口一直不处理,神仙也熬不住啊。唐浮虽然是会些

医术,但眼下又没有药,单靠灵力顶多只能止血,做不到真正的药师那样,可以妙手回春。

她看他背上的衣裳都烂了,怕是脏的布一直被血浸着,贴着伤口重复感染。只好找来之前南里泽从刺客手里抢来的一

把剑,小心翼翼地割开他后背的衣物,干脆把整个后背露出来。

虽然她现在灵力恢复了一些,但也只有三、四成的样子,勉强替他止了血之后,她脱下自己身上的内裙,比起他已是

血污的衣服还算是干净,给他盖在身上之后,她才准备去外面撞撞运气。

有一些治疗外伤的草药,很是普通,漫山遍野都长得是,若是采到一些,她就可以用更高级的医疗术来替他治伤。等

到唐浮走出洞口时,才发现天已经微亮了。

她沿着山路四处找了一圈,果真找到不少有用的草药,还发现了一条山涧。

等着唐浮用芭蕉叶做成的一个简易水壶,带着清水回来的时候,发现山下有不少人马正准备上山来,似乎是在搜索着

什么。唐浮心中一沉,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来找他们的。

但她转念一想,昨天夜里的事,今晨应该传到皇都去了。

照道理,南里泽现在是玉穹的贵客,御逸尘的人应该是不会动他的,那么到底下手的人会是谁呢?眼下这来搜山的又

是什么人?

一时连她自己都不能判断,干脆不想,先进山洞里,把他救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