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了几秒钟,唐浮没看到变化,不无失望,“咦?怎么没变化呢?”
炎千释在边上笑出声来,“你还没有收过会化形的灵兽,没经验吧。化形时,灵兽会以主人的意念为原形进行变化,
就是你要催动它,才能有所变化。你不动,它自然也不会动。”
唐浮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之前唯一一次小飞突然巨大化的经历,恐怕就是因为自己当时所出的情形十分危机,下意识
里有个念头,才催动着小飞突然成长。
她歪着头想了想,这会儿要从浮离谷回到山庄去,陆上行的肯定太慢了,那就是要飞的。
说到飞,她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便拍着手,决定了就是这个。
蛮蛮的身形逐渐有了变化,变得又扁又平又长又宽。
炎千释在旁边看着,有些不懂,“你让它变成了一块毯子?”
“这叫波斯飞毯。”唐浮抿嘴一笑,拉着炎千释,站上了这块“飞毯”。虽然唐浮是第一次乘骑化形的灵兽,但仿佛
这些就融入在她的血液里似得,天生就会,轻松驾驭。
他们在云层里,破风而行,大地尽在脚下。
炎千释倒有些意外,唐浮能如此习惯这种感觉,若是普通人不该早就头晕目眩了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十分享受的模样,满眼宠溺。
也许是这段日子里一直都过得太糟心了,乘着灵宠在晴空白云之间翱翔,有一种放飞心灵的洗涤感,让唐浮整个人都
轻松了许多。她闭着眼睛,听着耳边的风声,仍由意动,却不知道自己这副惬意的模样,让炎千释忍不住心中荡漾,伸手
将自己圈进了怀里。
唐浮靠在炎千释的怀中,仰起脸来,望着他,“等我们把御逸尘拉下王座,你愿意陪我去一趟鬼域,找我师父吗?”
炎千释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好。”
唐浮放心地笑了,有他在身边,这感觉真的不错。
***
九月初二,镇安王被封为平乱大元帅,带兵五万驻扎在皇都外五十里的马叶岭。安平重新获得了郡主封号,还得了新
赐的宅院。这两道旨意一出,民间便有流言出来,街头上稚龄小儿都会念唱。
“御广良,好算账,生个儿子,巴结王,生个女儿,祸害郎,嫁人不嫁镇安府,娶妻不娶镇安娘。”
这念谣里直指老镇安王的名讳,暗指现镇安王御仲和跟安平郡主,这一对儿女,实在是祸国殃民。虽说他们也不过是
受人摆布,被人当做棋子罢了。但能成为棋子,能被人利用,怎么不会有点自己的私心呢。
若御仲和当真是有些忠肝义胆的热血肠,也不会做下为虎作伥的事情,来讨伐自己的侄儿。
九月初六,御无涯派了左志安任先锋,在夜间带了一支精锐小队去敌方大营捣乱。他们也不伤人,就干点烧粮仓,偷
兵器的事儿,神出鬼没的,让镇安王好不头疼。
等翌日天明,先锋军的人收获满满地回来之后,跟大家说起前一晚的行动,都当笑话来听。
“御仲和从营帐里跑出来的时候,裤子都没穿,哈哈哈哈哈!”云孟昭也加入了此次行动,他特意带了一面铜锣到了
主帅大帐后面去一顿猛敲,扯着嗓子喊有敌袭,有刺客。
士兵们都去保护大帅了,倒给了机会让其他人带了东西先走。
云孟昭绘声绘色地描绘当时御仲和大惊失色的模样,学得惟妙惟肖。
“真没想到,他也是个将军!跟当年护国大将军一比,简直是个脑中!”白若钧恨恨地说道。
唐浮一身男装跟在炎千释边上,暗暗点头。
白若钧瞧见唐浮,自然是不认得她的,见她赞同自己,便上前来,攀着她肩头,“这位小兄弟,你也认识唐将军
吧?”炎千释看白若钧这举动,脸都黑了。唐浮赶紧拨开他的手,往炎千释身后缩了一缩,“小人跟在我家王爷身后,自
然是知道的。”
在大军中,唐浮一直是以男装示人,对外称是炎千释的随从。
炎千释也不跟旁人解释,唤唐浮月儿,所以将士们叫唐浮为月公子。
大战一触即发,唐浮也能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让她在心里倍感亲切。虽然目前单从人数上来看,跟镇安王的军队相
比,仍有着巨大的悬殊,但毕竟用兵贵在精,不在多。
而且他们这边有不少善兵法者,不论是用兵,还是用计,都不畏敌。
光是这大战前夕的游击战,已经让镇安王的平乱大军,军心大乱。
九月初八,凤冉派出去的人终于把唐诗宛给押送回来了。
虽然时隔不过两个多月,唐浮再见到唐诗宛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十分的平静,平静得不带一丝仇恨。
“全问清楚了,都是御逸尘的指示,安平从中捞了不少好处,跟燕歌那边也有交易。”凤冉言简意赅。
唐家一门血案,看似单纯的复仇,却是对玉穹的沉重打击,点燃了内乱的导火索。最大的得益者应该是燕歌,而不是
御逸尘。可惜御逸尘聪明一世,却也拜在色字头上的一把刀下。
唐浮站在唐诗宛的面前,而唐诗宛也抬头望着唐浮,一脸的陌生。
唐浮面无表情,看着唐诗宛又脏又臭,像个乞丐一样,被捆地紧紧的,反而觉得她很可怜。曾经是安平的掌上明珠,
却被卷入一场阴谋之中,成为了牺牲品。她这一路上被押送时没少吃苦头。凤冉派去的人,都是从江湖上雇佣的粗汉子,
都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已经对唐诗宛做过些什么,也很难说。
若是这样的唐诗宛,送到安平面前,不知她会做何感想。
门突然被推开了,炎千释刚跟御无涯他们开完军机会议,听说了唐诗宛被押回来,而唐浮正在审问。他也过来看一
看。
唐诗宛的目光落到炎千释身上时,才激发了她最后一点点理智,认出了他来。
唐诗宛一张泥脸上好不容易有了些表情,却十分难辨,只是那双眼睛里泛着有些激动的情绪,嘴里也吚吚呜呜的发出
些完全听不出来是什么的声音。
炎千释上前几步,站在唐浮身边,正准备跟唐浮说话。
唐诗宛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往他身边爬过来,伸出两臂就要抱他的腿。
炎千释微微皱起眉头,厌恶地往边上避了一避,让她扑了空,扑倒在地上。
唐浮望着趴在地上的唐诗宛,先前她刚进来的时候,也不见她有这般反应。说来几分可悲,就算到了这种田地,她竟
然还心心念念记得炎千释。
“她这个样子还能治得好吗?”唐浮望向站在另外一边的木平。
木平只是过来负责检查一下人质的情况,见唐浮问到了,皱起眉头来,“身上的伤倒还好说,只不过她这是受了刺激
的心病,属下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
唐浮点了点头,转身往外走,炎千释正要跟上,她回头看他一眼,“不如你单独跟她待一会儿,说会儿话吧。”
炎千释微微一愣,唐浮解释道:“就当是替我可怜可怜她。”炎千释这才留了下来,他对于安平这一对母女实在没什
么好感,但却因为唐浮一句话,他也只好照做了。
凤冉略同情地看了看炎千释,跟在唐浮后面一起出去了。
唐浮走了一段路,察觉到凤冉跟在后面,顿住脚步,回头问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凤冉摇了摇头,“我觉得你有些滥好人了。就算唐诗宛是你同父的妹妹,你也该替炎千释考虑一下,炎家被安平害得
那么惨……”他叹了口气,没说下去。
唐浮没有说话,心里也开始疑惑,或许是她太感情用事了一点。
“其实对于唐诗宛而言,你叫炎千释去陪她,又有何用?炎千释眼里心里都不会有她,陪在她边上,只不过只是让唐
诗宛更加自卑。说到底,你是在生谁的气?是怪我吗?没把唐诗宛好好地带回来?”凤冉一连串的反问。
唐浮更加沉默了,她没有资格怪谁。
许久的沉寂,凤冉才放缓了语气,“算了。这件事,总要有人来扮恶人。你们都不用再管了。”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
向头也不回地走去。
傍晚的时候,唐浮才从御无涯那里知道,凤冉派了海棠扮成唐诗宛的样子,混进皇都里,意图潜到安平身边,收集情
报。海棠的能力可以从人的记忆里读取信息,再加上一些易容的把戏,每日可以坚持八个时辰都顶着一张唐诗宛的脸,然
后需要再次借用唐诗宛本尊的一些头发等身体上的东西施展法术保持变形。
一般情况不会被识破,用唐诗宛的身份顺便还可以套取一些镇安王的军机秘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唐浮虽然对这个办法不反对,但是不免有些担心海棠的安危。
又听御无涯说,目前他们的大军已经过了五千人,兵器方面虽然有云家资金的大力支持,但还有些欠缺,像是弓箭,
弓倒是有,但箭矢的储备却差得太多。
唐浮一听,便道,“你们可听说过草船借箭的故事?”
“没有,这是个什么故事?”众人都有几分好奇。
唐浮将诸葛先生草船借箭的故事给他们讲了一遍,御无涯拍着手称赞道:“这个诸葛先生,确实神人也,好一条妙
计。看来我们也可以效仿看看,问我王叔借点箭用用。”
唐浮补充道,“效仿是可以效仿,但这计策需要改良一下。因为我们打的不是水战,还要再考虑到别的因素。”说
着,她走到地图边上,指着镇安王大军的位置,根据地形分析了起来。
在唐浮的周密安排之下,当晚他们就组成一个借箭小分队,用木车加草人,偷偷到了敌方阵前。因为有了前一次夜
袭,这回他们大营的防备做得确实不错,听到一些响动,就立马出动了弓箭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