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浮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就说道,“多给我备一个软一点的枕头就好。”
炎千释抿嘴一笑,笑得很好看,回头就去吩咐下人。不一会儿,炎千释的近卫亲随都已经知道主子新带回来一位绝世
美人,且与她关系甚为密切。
皇宫之中,尹子虚不费一点功夫就查到了是御暖儿偷偷带走了唐浮。
他心道定是自己最近对这徒弟太过宽纵,由得她胡闹,才让她愈发大胆,竟然敢在自己的宝华法殿里如此随心所欲。
这要是放在他其他弟子身上,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宝华法殿跟七星观里,有哪个弟子不是视尹子虚如神明一般的存
在,他的话莫敢不从。
也不知道御暖儿是把唐浮藏了起来,还是将她送出宫了。说来也奇怪,他最近用玄光镜去查唐浮的下落,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玄光镜出了问题。
御暖儿派宫女趴在宫墙之上,远远望风,让她看到国师或者任何宝华法殿来的人,都跟自己说一声。
以她对师父的了解,师父回去之后一定会发现是自己做的好事。她这时的心态也有几分有趣,像是故意要激怒师父似
的,也不怕他来找自己算账,但准备工作还是要做一下的。
小宫女在墙头之上,等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果然就看到了,赶紧顺着梯子爬了下来,有些兴奋地回报自家公主,“公
主!公主!国师……国师大人来了!”
御暖儿一听,忙下令让门口的宫女快去准备好。
其实到现在御暖儿都有些分不清楚她对师父是一种孺慕之思,还是崇拜,抑或者是倾慕。只是她渐渐发觉自己偷偷看
师父的时候,会脸红,心跳加速,回想起幼年时师父对自己的种种照顾,就觉得心里暖滋滋的。每每自己有什么事情去找
师父,他都会耐心地听自己说话,并且给出建议。
她不知道这种感情到底该如何归类,只是她明白,这一辈子,她不想再将其他人放在心里,只想挂念着师父一个人就
够了。
尹子虚独自前来,虽然御暖儿是他名义上的徒弟,但他亲自到她寝宫来的次数,这么多年来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了。要
不是玄光镜照不出唐浮的位置,他也不会着急过来亲口问问她。
宫女领着尹子虚入殿,他见殿中座上并无人在,刚想回头问问,那宫女已经乖巧地退了出去,且把门都带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御暖儿亲自捧了一杯茶出来,端到尹子虚面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师父,徒儿知错了,徒儿不小心打
开了内室的机关,放跑了里面关着的人。可徒儿不是故意的。请师父原谅。”
尹子虚一句话还没说,就见御暖儿自己先招认了,还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让他也不好再严词责骂。
他绕开御暖儿,往前走了几步,“你起来吧。”
御暖儿捧着茶杯,膝行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师父还在生徒儿的气,徒儿不敢起来。师父若是肯原谅徒儿,
就请喝了徒儿的这杯认错茶,好不好?”
御暖儿对自己撒娇的功力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她的那些皇兄、母妃娘娘们,总是被她这招哄得什么都会答应她。只要
眨着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再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好像是真的诚心悔改认错似的,谁都会被她骗到。
尹子虚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接过茶杯,送到了嘴边。
御暖儿眼底闪过一丝狡猾的光泽,心里暗道,快喝呀快喝呀。
可那送到嘴边的茶杯,忽然停住,尹子虚几分警惕地闻到了一股药味,“这茶是?”
御暖儿赶紧解释,“是徒儿替师父准备的参茶,除了千年老参,还有十几种补身子的药材,是徒儿请教了御医所的许
太医,特地为师父熬制的。本来徒儿也是准备亲自送茶到师父的宝华法殿,但师父不在,徒儿才不小心……”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尹子虚一眼,“师父不肯原谅徒儿的无心之失吗?”
尹子虚将茶喝进嘴里,没有再怀疑,只是想快点追问她,到底唐浮去了哪里,是不是被她藏了起来。他一口喝下去了
半杯茶,然后把茶杯递回给御暖儿,“行了,公主也快起来吧,不要老是跪着,我有说要罚你吗?”
御暖儿乖乖起身,笑眯眯地望着尹子虚。
尹子虚正奇怪,她为什么要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忽然就觉得有一阵眩晕。他心里一沉,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失去了
知觉。
若是平时,尹子虚初接过那杯茶时,一定能从诸多药材里闻出他自己炼制的回春丹的气味,但是眼下他灵力不济,所
以嗅觉也无平日里那么机敏。
回春丹在炼制时就有一个可以说是弊端,若是灵修者服用,就如饮下烈酒一般,身体当时就会出现昏迷或者昏睡的状
态,这时间持续不长,随后才会发作情欲的效果。但因此药当时是专门为皇帝炼制的,而皇帝御靳枫并无灵力,所以这灵
丹一直用得甚好,也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妥。
尹子虚倒下前,御暖儿将他接住,头一次为自己的机灵感到骄傲。
“居然把师父都骗到了。”她忍不住偷偷笑了起来。也多亏了之前偷偷从师父那里拿了一盒回春丹来,取了几颗出来
放在别处。
等她费了一番功夫,把尹子虚拖到了自己床榻之上。
像看着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似得,她躺在师父身边,靠得很近,看着他睡着的侧脸,以前只是觉得师父很严肃,很少
笑,让她莫名有点怕他。可现在这么看时,又觉得他比这世间任何人都好看,甚至比她曾经满心满眼喜欢的炎千释都要好
看,这恐怕就是情人眼里出美男。
“呵……”尹子虚忽然从药效的昏睡中醒了过来,身体燥热,忍不住张开唇,呵了一口气。
他的不经意的动作,都叫御暖儿无比心动,忍不住撑起身子,凑了过去,吻上他的唇。药力作用之下,尹子虚神智还
不太清醒,忽然感觉到女子的香软,有些不受控制地回应着,伸手搂住了御暖儿,将她锁在自己怀里。
被他突然抱住,御暖儿心中虽有些娇羞,但更加欢愉而热烈地继续主动进攻。
师父虽总是说自己上了年纪,但他的身体不管怎么摸,怎么闻,都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般,一点也不比年轻人
差。御暖儿有些意乱情迷地翻身坐在师父的身上,她贪恋他的气味,他的体温,跟他的拥抱,还有他的吻。
等一个长得快要窒息的吻结束时,她听见他喃喃地唤着,“月儿。”
御暖儿瞬间愣住了,她以为师父的心里就算是没有自己,也不会有其他女人的,但这个“月儿”明显是个女子的名
字。她的血液就像忽然结冰了一般,失望到了极点。
她从他身上下来,扯好了衣服,把自己重新裹起来。就算她再喜欢他,也不愿意这样当一个代替品,于她的尊严无法
逾越的底线。
尹子虚见美人脱怀,微微一愣,半迷半醉一般起身来,将她重新拉进自己的怀里,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怎
么?你还是要拒绝我吗?你说我们不可能,你说你不爱我,你以为我不会伤心吗?”
这话传进御暖儿的耳里,她转了转眼珠,原来师父是单相思啊,他爱的那个“月儿”并不爱他,而且说不定这是多少
年前的事情了,所以师父才当了道士,一直在道观跟宫里住的,哪儿有机会接触什么女人。
御暖儿有些天真地想着,肯定是自己吓唬自己。
她的情绪一瞬间又高涨了起来,决定用自己来好好安慰师父。
她扭转了身子,勾着尹子虚的脖子,“师父,你忘了那个月儿吧,以后暖儿代替她来好好爱你。”不等尹子虚回应,
她已经扯开他胸前衣襟,手指按在他胸口上,贪婪地要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等到尹子虚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他先嗅到一股特别清甜的香味,才忽然意识到胳膊里搂着一个女子,正靠在自己身边睡得正熟。
借着月光洒进屋内朦胧的光线,他看了一眼,认出是御暖儿时,当时的内心是不想承认这是事实,一度还以为自己仍
在梦中,一个与月儿欢愉的美梦。
他刚想抽出胳膊来,御暖儿就醒过来了,仰起脸来,一脸幸福地望着他,还伸手搭在他胸口上,“师父醒了?”
尹子虚心情十分复杂,却又很自然地应了她,“嗯。”
御暖儿凑过来,在他脸颊上轻轻印了一下。
他有些僵硬地推开她,起身,开始找散落在四处的衣服,一边穿着,一边下了床。御暖儿也跟着跳下床来,一把从后
面搂住尹子虚的腰,“暖儿心里只有师父,以后就让暖儿好好地爱师父,好不好?”
尹子虚心里很想骂一句有病,他并不是不擅长应付女人,而是懒得去应付。
前一世做为蓝枫,刺杀天才少年,从记事起就开始接受杀人的各种训练,他确实是对男女之事不大懂,当他开始真正
明白的时候却已经晚了,正是他失去银月的那一天。
做了尹子虚之后,道家日常的修习,本来就比较清心寡欲,而且加上他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完美的女人。就算有人故意
讨好,送一些妖艳尤物到他的床上,他也只是嫌弃地像扔垃圾一样把那些女子丢出去。
与御暖儿的这一出,实在是没有在他意料之中,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从潜意识上来说,当年他收御暖儿为徒,做为自己唯一的女弟子,某种程度上也许正是将御暖儿视为了银月的代替。
如今已经是八月,深夜还有几分凉意,御暖儿光着身子光着脚,一直从背后这样搂着他,而他也能清楚感受到因为寒
意她身体不住的颤抖。
不知是妥协,还是一念不忍,他回身将她抱回床上,“莫要受凉。”
说完,尹子虚便离开了御暖儿的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