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大夫人也是认识这位云坊小姐的,见她从二楼下来,便远远微笑打招呼。
这云孟辞便主动过来拜会,“唐夫人有些日子没来云坊逛了,孟辞有礼了。”大夫人客气地笑了笑,“孟辞还是这么
乖巧讨人喜欢,来,我替你们引见一下。这是我们家小四,浮儿。”接着又对唐浮说道,“这是云坊当家的千金云孟辞,
算起来她倒是跟浮儿同岁的。”
唐浮对着云孟辞盈盈一拜,“云姑娘有礼。”
云孟辞见唐浮,十分亲切,拉着她问,“浮儿是几月生辰?”
这倒把唐浮给问住了,旁边她亲娘阿绣才补充,“浮儿是过了中秋,八月十七的生辰。”云孟辞轻轻一笑,“孟辞是
三月生辰,这么说,虚长你几个月,那我便做了姐姐,不知妹妹可愿意?”
不管她是客套话,还是真心实意,单是云孟辞这爽朗的微笑,便叫人无法拒绝,唐浮点了点头,心里对这个云家大小
姐一点也没有小姐架子,倒是愿意跟她亲近几分。
“今儿我们是专程来给浮儿挑衣服,既然孟辞在这儿,刚好帮忙参谋参谋。”大夫人说道。
云孟辞义不容辞地接了这活儿,拉着唐浮的手,先仔细打量了她一圈,便对着边上的丫头吩咐着,“春杏,你去把我
上个月制成的那套霁月裙,拿给妹妹来看看。我的尺码,妹妹也刚巧合穿。”
叫春杏的丫头正应了,准备去跑一趟时,就被店铺里的伙计拦下来,“真是不巧了,大小姐,昨儿傍晚,炎公子,
哦,如今得叫炎王了,来店里逛了一圈,把那套霁月裙给买走了。”
云孟辞微微一愣,喃喃道,“千释哥哥才刚回来,难道是来给暖儿挑新衣的?他们俩几时关系这么好了?”扭头对着
唐浮笑了笑,“不妨事,那套虽是我觉得最合你的,被店里的熟人买走了,不过还有一套!”说着她转向自己的丫头,吩
咐道,“春杏,前几日那套用了金彩流丝的衣裙,还没来得及想名字的那套,给妹妹拿出来试试。”
春杏应了一声,便跑上楼去取了。
过了一会儿,见那丫头空手下来,苦着脸对主子回话,“小姐,秦妈妈说,那套衣服今天一大早就被端王的人取走
了。”
云孟辞愣了一愣,皱起了眉头,“他们俩是约好了叫我难堪呢!好不容易出了两套自己颇为满意的成衣,这人才刚回
城就急着去讨好哪家姑娘,平日里也不见他们来这般帮衬。”
唐浮虽没听大明白,但在边上劝道,“云姐姐,衣服若是被其他客人订走了,也没关系。你们云坊的衣服都很漂亮,
一楼里挂的这些我看,也挺不错的。”
云孟辞这才对着唐浮微微一笑,“多谢妹妹夸奖了,只不过这里卖的成衣是老师傅的手艺,虽也不是不好,只不过同
一款式连续做了许多年,都未曾换过。而姐姐我摆在楼上的成衣,每一款只有一件,妹妹穿出去,绝对不会与人撞
衫。”春杏在边上对着唐浮一拜,才补充道,“唐四小姐,不是奴婢夸口,我们家大小姐亲手做的衣裙,在皇城内哪一家
小姐不是争着抢着要,好多人的订单是从去年就排着队等着呢。”
唐浮这才明白了,原来这是VIP限量款。
云孟辞又问了问丫头还剩下的库存,除了一套去年剩下的冬装款,其余的新款都已经被订走,或者是被人取了。云孟
辞想送一套自己做的最新款给唐浮,倒有些为难了,“妹妹这成衣要的急吗?若是不急,去选些喜欢布料,让姐姐替你重
新量身定做一套。”
这云家小大姐心灵手巧,在皇城都出了名,能得她主动献艺制衣,连大夫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孟辞如此盛情,倒要
叫我们不好意思领受了。”
“唐夫人不必同侄女客气,孟辞也是见浮儿妹妹亲切,与她有缘,制套衣服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两月便可成。”云孟
辞说得倒是诚恳。“只可惜,我们替浮儿来选成衣,也是着急要,没想到皇上如此抬爱,要急召浮儿入宫觐见。也是我们
视短,没考虑到这等情况,虽替浮儿做了几套新衣,但论及入宫,就显得不够慎重。”唐夫人一边解释道,一边露出难
色。
正如云孟辞所言,虽然云坊成衣确实衣料款式都不错,但也都是些平常款,要是入宫穿这些,唐浮定会被那些达官贵
人的女眷们嘲笑。皇都如今太平了许多年,盛年之下,人们便将心思放在吃、穿、住、行之上,也多了一些攀比的心思。
就算唐家人自己不觉,她们也不想让唐浮入宫一趟,还要遭人白眼,自然是要寻了最好的给她。
云孟辞一听大夫人这般说辞,便歪着头想了想,“年初,我给自己制了四套春服,其中有一套桃红色的衣裙一次还未
穿过,款式也算大方得体,妹妹入宫穿的话,也不会失礼。若是不嫌弃,一会儿我遣人送到府上去。”大夫人见云孟辞发
话,忙拉着她的手,“哎呀,这怎么使的。”
唐浮在边上忍不住偷笑,大娘虽是说着客气的话,但脸上却是笑开了花,明明就是绕着弯地求别人帮忙,还要说着反
话。不过她也不是贪别人小便宜的人,不仅留了一倍的银子,还从云坊又购置了一批新布回去。
离开云坊的路上,才听两位娘提起,对这云孟辞赞不绝口,虽是商贾出身,但诗书琴画样样精通,最难得的是她有极
好的天赋,自己画成衣图样,再自己亲手制作。每出一件新款,必定会受到皇都内年轻贵族女子们的追捧。
等她们逛遍了东市的金器玉器铺子之后,非给唐浮又添置了十几件首饰。唐浮深觉未来几年,自己都不用再买什么首
饰了,她一向是觉得头上插的,手上戴的,太过麻烦。平时打扮,戴一两件已经是顶破天了。
没办法,两位娘宠自己,她只能笑眯眯地领受了。
等回到唐府时,已快午时,刚好赶上用午膳。
用完午膳,唐浮准备回自己屋里小憩一会儿。一进门看到一扇屏风,这屏风虽然漂亮,但仔细一看,好长一条裂纹横
在正中间,让整个屏风一下掉价,由极精致的艺术品跌至破烂残旧玩意儿。
小飞从角落里出来,告状一般啾啾啾地围着唐浮叫个不停。
“什么?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子进来把这屏风砸烂了?然后呢?她们还翻我东西了?她们没看见你吧。嗯,躲得
好。”唐浮点着头,听完汇报,“这几个女子应该是唐诗宛的人,她们还真是心急呀。”
既然趁自己不在,偷偷到自己院子里来搞事情,那应该还有后招才对。
晌午,唐成言他们从军中议事回府。果不其然,唐诗宛就吵着要到唐浮的院里来看那扇屏风,还非要拉着大家一起过
来。
唐浮还在屋里就听见外面院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
“那屏风我都只是听母亲说过几次,还未曾亲眼见过呢,小妹真是好福气呢。爹爹也真是疼她呀。”唐诗宛的声音,
语气里满满的嫉妒。
唐成言叹了口气,对着她说,“你小妹从小在山谷里学艺,好不容易回来跟我们一起住,为父只是将她闺房稍微布置
了一下而已。你瞧瞧你那倚翠阁,哪一角摆的不是价值连城的精贵物件,非得跟一件屏风过不去吗?”
唐连胜也在边上帮着唐浮说话,“三妹,你看小妹现在还住在四娘的院子里面,你都有自己的阁楼,不用跟其他人挤
在一处。难道你也觉得住在竹南院里福气好?还是想让父亲把你的屋也迁过来?”唐诗宛赶紧改口,“不不,我才不住这
里呢。”
唐浮假装才睡醒,到门口去迎接他们,“怎么父亲、二哥、大娘、二娘你们都过来了。”
唐连胜用嘴一努,“还不是三妹,说是你屋里添了一个新屏风,一定要来观赏观赏,她一人不好意思来,让我们作
陪,一起来看看。”
唐浮哦了一声,才请了他们入内。
原来这便是后招啊,这唐诗宛,她也就这点能耐?唐浮在心里不免有点轻看她。
他们入来之后,唐诗宛故意拉着唐成言,凑到屏风跟前来。她的小心机不过就是让唐成言看看这屏风上的裂纹,然后
就嫁祸给唐浮,说她不珍惜父亲的心意,不爱护这些器具,刚摆进屋里,就被她弄坏。
唐诗宛这脑筋,她也不想想她每个月屋里打破的东西,跟她每每发脾气故意砸坏的东西,还有脸来指控别人。只不过
她拉着唐成言到了屏风前面,正准备指着那道裂纹,让父亲好好看看时,却跟见鬼了似的。
这屏风怎么好端端的,什么裂纹都没有了?
她不敢置信地上前去摸了摸,当真是光滑如新,没有一丝破损。她狐疑地望了望边上的唐浮,难道这丫头还有法子叫
破镜复原,能修好这屏风?她可没听过有这种法子,莫非这唐浮还成了仙会法术不成?
唐诗宛又转到屏风背后去,仔细去找,她就不信邪了。
边上的唐浮暗中微微运起灵力,唐诗宛忽然失去平衡,朝着屏风跌了过去,整个人压在屏风上面一边鬼叫着把屏风推
倒。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她趴在倒塌的屏风上面十分委屈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