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楚玉这么一提,杜振也想起来,他问:“你要去见他吗?”
楚玉将门状往地上一摔,咬牙切齿道:“我去!我去TMD!”
这还是杜振第一次见楚玉这么怒不可遏,脸上表情根本不加掩饰,就这么直白得将对萧洪昼的愤恨全泄露出来。
“那个,萧大人是大辽使臣,你不会是想要杀他吧?”
楚玉烦恼地嘟囔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魔,再说了,从我接触他来看,他比那个没藏乞卫要聪明多了,根本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楚玉杀没藏乞卫,有大部分是因为没藏乞卫太过自以为是,自己作死。
可是萧洪昼不一样,他对宋人文化特别推崇,论计谋比单纯武夫的没藏乞卫要聪明得多,为人谨慎,武力高强,幽州馆又有耶律绰父女在,就算楚玉费劲心思,也才安排了一个白宛如进去,还为了掩护赵祯插进去的探子死了。
论难度,没藏乞卫就是普通白名怪,萧洪昼就是团队副本里最后的大.boss级别的。
“你还真起了杀他的念头?”
楚玉伸脚使劲将已经掉在地上的门状踩了踩,才对杜振道:“你去帮忙问一下官家,好歹白宛如也是为他做过事的,怎么也应该让人入土为安罢?”
杜振哪里有楚玉那么大的胆子去问赵祯,可是现在楚玉又在气头上,若是有半句不对,估计她就要唤人来将他抽出去了。
杜振移动了一下脚步,脑子一转,道:“李大人要调任济州防御使,你可知道?”
楚玉方才还火冒三丈,听了杜振的话眯起眼睛问他:“李副使要调任?为什么?”
现在才夏天,一般正常的调任都是在秋末考课之后,除非是李端懿跟范仲淹一样得罪了谁,才会在这个时节被这样任命。
在这时的防御使,无职掌、无定员,不驻本州,仅为武臣之寄禄官。
也就是说,李端懿名义上是从“副使”变成了“正使”,但是已经远离了政.治中心,相当于已经少了赵祯的欢心。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官家做事哪里又哪里是我能置喙的。”
楚玉搞不懂,李端懿是知道新式弩的图纸的,赵祯这一下子就将他给撸了下去,是为了什么?
李端懿身份够,身手好,与赵祯关系也不差,赵祯是吃错药了?
楚玉想起宋仁宗时期那换官员比换年号还勤快的作派,只能叹一声“帝王心术”!
杜振用眼角余光看着楚玉,见她似乎并没有原来那么生气,才又道:“李大人的调令还没有下来,现在仍在御前当值,你要不要为他求求情?”
楚玉弯腰将地上已经凌乱得不成样子的门状捡起来交给他:“你把这个交给官家,再与他说,别让已死之人死不瞑目,也别让还活着的人寒心!”
杜振接过门状,只觉得入手似是烫手的粘糕,只想着将它扔了出去。
“你想要去见萧大人?”
楚玉恶狠狠地道:“你就不怕我一个失手将两国关系变成敌对的?亦或者我与他言笑晏晏回来等着你再捅我一剑?”
提到那件事,杜振也觉得不好意思,连修葺邹宅的银钱也不好意思让楚玉拿,只能摸着空瘪的钱包带着脏乱的门状离开。
杜振刚走,唐英就从门后面转出来:“你这样,不怕官家拿你如何?”
楚玉用脚将凳子勾过来,一屁.股坐下去后才道:“你知道我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唐英也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什么?”
楚玉不屑道:“就是你在前方拼死拼活想要做点实事,后面一大堆人在扯你后腿!”
自己不好,也见不得别人好。
唐英有心想要为楚玉分担一些,略做沉吟后道:“不若去寻一下陆大人,他与李大人同朝为官,又与荆王关系不菲,说不定还可以探听到一些事情。”
楚玉摇头叹息:“我要知道,自然会自己去问李大人,李大人想要我知道,自然也会自己告诉我,现在只是从杜大人那里探听到一些细枝末节,若是就这么直接去求情,说不定还会引起官家的猜忌,认为我的消息太过灵通。”
唐英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听了楚玉的解释,与楚玉的想法一对比,才觉得楚玉这些年来,是如何的不容易。
“那你要怎么办?等李大人的调任下来,一切都来不及了。”
楚玉原本绷直的脊背突然一松,弓成一个虾背,整个人看起来丧气得不行,“不管是防御使也好,殿前指挥副使也罢,要的就是官家的信任和喜欢,我就是想不通官家为何会忽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你要不要问一下杜大人,他到底是侍卫,官家的想法或多或少也能猜到一些,总比你自己在这么毫无头绪的乱想要好。”
“他?”楚玉往门口望去,杜振早已没了踪影,楚玉收回目光后看着唐英道:“他可是官家的人,自己主子的想法他会告诉我?”
不管相处多久,楚玉在杜振面前如何嚣张,杜振是赵祯安排在楚玉身边的眼线,这一点,永远也不会改变。
除非楚玉拥有比赵祯更大的权利……
这话说出来,估计会把唐英给吓一跳。
楚玉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唐英,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说不定她会被暴打一顿。
唐英想抽她不是一天两天了!
垂拱殿。
赵祯正在处理奏折,杜振恭敬地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弓着腰背站着。
“她这么说的?”
杜振听着赵祯不带任何情绪的话,吞了吞口水,身子又往下弓了一些:“楚娘子只是想要为白娘子讨个说法,毕竟人死为大,这白娘子不说祭拜,就连尸首下落都不明,楚娘子是个心软的,自然是不忍心看她落得个孤魂野鬼凄凉的下场……”
“你也会为她说话?”
杜振头快垂到胸口,硬是不敢再接口。
旁边伺候的周公公手持拂尘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更别说其他伺候的人。
“元伯的事可有与她提及?”
“提过一嘴,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我曾提过,可要为李大人求情,被她岔了话题去。”
赵祯批改完一份奏折,将它放到一边。
那里已经垒放了高高一堆。
赵祯让周公公将批改后的奏折拿出去,才又对杜振道:“既然如此,你只管看着她便是,幽州馆那边自有人看着。”
杜振只能应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