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赵祯走了有半盏茶的时间后,楚玉才从樊楼里出来。
唐英不识得赵祯,赵祯也不是从寻常地方离开的,她见着楚玉单独在跑堂的带领下出来后忙迎了上去。
楚玉捏着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等上了马车,楚玉才闭着眼睛揉着已经笑得僵硬的脸。
唐英见她很疲累的模样,只凑到帷幕那边轻声让楚开阳行车平稳一点。
一路上楚玉都没有睁开眼睛,到马车停下来,楚开阳跳下去后楚玉才问唐英:“我们去郊外赛赛马?”
虽然是问句,唐英却听出了隐藏在其中的渴望。
“马场?”
“郊外。”
“家里只有两匹马,如果要带楚开阳他们,你需得与我共乘一骑。”
楚玉睁开眼睛,看着唐英轻笑着道:“我喜欢听你说这个‘家’字。”
说完也不看唐英的表情,直接下去对楚开阳道:“将马牵到车轿房,多添些马料。”
唐英从身后抓着她的胳膊往后一带,楚玉惊讶地看着她,只听她与楚开阳道:“将车轿房里另外一匹马牵出来。”
楚开阳看着楚玉,见她点了头才进去了。
唐英放开楚玉的胳膊,刚将车舆从马背上卸下来,楚开阳就已经将另外一匹马牵了出来,上面马辔马鞍什么都已经装上。
唐英接过楚开阳手里的马鞭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对楚玉道:“上去。”
那匹马原来是给邹子文学骑术的,想着他还小,郭蒙特意挑选了一匹温顺无害的小马驹,现下已经长大了不少。
楚玉看了唐英一眼,也翻身上了马,对唐英一歪脑袋:“走?”
唐英轻轻一夹马腹,那马便踢踢踏踏慢慢往前走去。
待驶离陈州门外,楚玉用力往马屁.股一甩鞭子,马儿嘶鸣一声,便往前狂奔起来。
唐英紧随其后。
官道上并没有什么人,楚玉俯在马背上,盯着前路,紧握缰绳,肾上腺素的分泌让她整个人都兴奋激动起来。
马匹越跑越快。
唐英心里担心,楚玉这速度太快,只要路上稍微有一点凹凸不平,她就容易摔下马去。
楚玉心头畅快了,只是握着缰绳的手已经麻木,她慢慢降下速度,正准备直起上半身舒展一下僵硬的脑袋,那马却一脚踩在路边的坑洞里。
马匹一个颠簸,楚玉手本就没什么知觉,人又是在放松状态,整个人就要从马上摔下去。
唐英在后边目眦欲裂,楚玉若是真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她刚与楚玉并辔,正准备跳到楚玉马上,就有一个人影从旁边闪现出来,一巴掌拍在马脖子上,又往楚玉扯着缰绳的手上一挑,另一只手搂着楚玉的腰一用力,楚玉整个人便落在他怀里。
那马又往前跑了几丈才慢慢停下来。
唐英立马拉了缰绳,马头一昂,前蹄腾空,唐英又扯了两下,才将马停下来。
一下马,唐英就冲到楚玉面前,手里的缰绳举起来,到底还是舍不得鞭笞,只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楚玉一安全便离开那人怀抱,等到了安全距离,还没来得及打量那人,唐英已经走过来。
楚玉已经做好唐英抽她的准备,没想到唐英居然只威胁了一下就没有后续了。
俩人这才往那人看去。
楚玉惊喜地道:“小来,你怎么会在这里?好巧!”
正是一身青色短打的小来。
“我正想要去东京,一路行到此处,听到有急促的马蹄声,正想着要躲一下,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是楚娘子。”
“那还得多谢你的救命大恩,对了,你去京城是住在三尸庙还是哪里?原来那巷子里怕是不用再去了罢?”
楚玉观小来虽有些风尘仆仆,可衣裳干净,想来应当不会再去自找苦吃做乞丐了罢?
“现下还未定下来,阿姊去了,我与她守了三月的孝期,等一应事情处理好,家里祖产去了七七八八,便想着努力将之买下来。”
楚玉只能说一句节哀,又将邹子文的马扯过来道:“你是走路上京的?怎的也不租一辆驴车骡车之类的?”
“孤身一人,又没有什么东西,一路行行走走,倒让心里开阔了些许,你呢,又怎的在这里?快马危险,若不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万不用如此趋马。”
楚玉笑着应了,又与唐英商议一番,将邹子文的马借给了小来,三人两马晃悠悠回了城。
三尸庙大门敞开着,里边依旧没什么香客,小来与楚玉告辞后径直去了后院。
后院只志清一人,正坐在廊下懒洋洋地晒太阳。
小来走过去一脚将他踢开,志清被踢了一个滚地葫芦,一脚向小来腿下扫去,小来早就料着他有此招,只轻松一跳便越了过去。
志清才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搂过小来的肩膀:“熬过来了?”
“嗯。”
“行了,反正这三尸庙也只我一人,不若你与我一起,当个与我捻香的小道童?”
然后一脸警告地看着他:“别吃太多,我养不起!”
小来轻轻给了他一肘,志清捂着那根本不疼的地方装腔作势。
“得得得,看不起我这道观也就罢了,我还将你赶到那小破巷子里去,叫你嫌弃不嫌弃!”
“这么久不见,还是一样贫嘴,与我说说,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我遇着她,看她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志清哼哼了几句,准备装死。
小来又给了他一肘:“说不说?!”
志清这才松开小来,往前头走去,“那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心狠手辣不眨眼,你沾上了就惨了!”
小来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去将三尸庙的大门给关了:“怎的不接.客了?她惹你了你这秃了嘴的这般说她?”
志清瞪了他一眼:“反正没什么客人,关了好与你仔细分说,免得你再啰嗦。”
等俩人坐在一起后,志清才将小来离去之后的事情说了。
“也不知道那钟府的事情与她有关无关,反正那钟棱是寻了她两次。”
“她就算与钟府有些仇怨,若是钟大人自己没做过,又如何能强行安在她头上?”
志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算钟府的事情与她无关,那姓宁的可死得惨,好在她是个聪敏的,到现在还未落人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