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带着阿珍和金银二姝去了小南极光明境,也算是躲开了中原地域的风起云涌。
其实就在林晓离开中原之前的数十年,中原的动乱就已经隐现征兆,只是还并未到最危险的时候,锦绣江南依然用无数的似锦繁华将动乱的征兆遮掩了下去,可是无数有识之士,早已看穿了时局,所以才有了很多饱读诗书的世家子弟入山寻道,也是后来很多书香门第的士子愿意拜入道门或者佛门的缘故——实在是乱世当中,人如韭菜啊。
大明帝国在蜀山世界的历史上,除了来自草原蛮族的征服以外,是唯二的开国皇帝出自草莽的帝国,上一个则是蜀山世界最为强大的帝国之一的大汉帝国,所以在开国之初,建立的各种秩序,都是偏向草民的,只是出身草莽同样是大明帝国开国皇帝太祖的劣势,因为底蕴不足,所以必须依仗地主士绅,尤其是江南的地主士绅家族的文人来承担王朝各级管理层的官员,这样一来,大明帝国开国时期建立的秩序就逐渐被这些地主士绅阶层扭转到了对他们有利的方向。
即使后来的大明帝国将政治中心转移到了北方的燕京,但江南地主士绅阶层已经实际控制了这个新生的偌大帝国,最明显的一点,就是被这些江南地主士绅家族的力量,生生将国家丰厚的税收压制到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结果就连应付自然灾害的能力都失去了。
就在当年凌雪鸿开元寺坐化的时候,大明帝国开始连续性的遭遇到了水灾、旱灾、蝗灾,虽然有道门、佛门的很多弟子下山行走,但是杯水车薪,又怎么能挽救数以百万计的灾民呢。而这个时候,旁门左道以及各路邪魔精怪也纷纷出山,若是原本严密、负责的官府依旧能顺利运转的话,还有力量进行讨伐,可是天灾之下,哪里有人还去关心各路妖人的作为,结果就是各路妖人得了炼宝、炼法的机会,大量祸害流离失所的灾民。
杨瑾前世凌雪鸿开元寺坐化,虽然是因为大量有旧怨存在的敌手暗算,但是这些敌手的来源,可大都是在凌雪鸿救治灾民的时候结下的!最简单的一点,当凌雪鸿看到有妖人设坛立法,用活人来祭炼邪术或者邪宝的时候,就一定会出手惩治,即使没能将妖人杀死,也会将炼制的邪宝摧毁、邪法消灭。
这样一来,妖人是你邀请他,他邀请更多,所以才有了开元寺围攻、偷袭凌雪鸿一役。而与凌雪鸿类似的事情,其实还有不少,只是没有凌雪鸿的名声大就是了。仙人们都是如此,何况普通的百姓。因而,这正邪之间的冲突,也就愈演愈烈。
五台派太一混元祖师与峨眉派妙一真人齐漱溟之间的斗剑之约,其实也与这时的环境有关。太一混元祖师固然是剑术、法术、神通都强绝一时,号称长眉真人之后,人间第一剑客,与极乐真人李静虚也是相交莫逆,按说是不必参与这种事情的,高高在上冷眼旁观不好么?只是太一混元祖师当年开创五台派的时候,为了尽快撑起一个门派,所以收徒之时,对于入门的条件把控并不严格,这就导致很多心术不正的散修拜入门下,得了混元祖师的传授。
加上本身太一混元祖师的师弟摩诃尊者司空湛也不是什么好鸟,所以带着原本还对太一混元祖师很有畏惧的一干师侄们,背着祖师在外作恶,如果遇到正道人士惩治,也会因为照顾太一混元祖师的面子,不好将其斩杀,可偏偏因此让这些人得了向祖师哭诉的机会,迫使太一混元祖师不得不因此为了弟子出头。
这就是择徒不严格的悲哀,若是为了保持自身持正,那就应当将作奸犯科的弟子清理门户,可是要真是清理了门户,太一混元祖师门下恐怕除了脱脱大师和许飞娘之外,也就勉强能剩下几个为恶不深的诸如岳琴滨与玄都羽士林渊以及日月僧千晓了。那么,没有了弟子的五台派,还能撑起一个门派的招牌吗?
这也是为什么太一混元祖师作为一派开派祖师,还要自降身份提出来与峨眉派二代掌教妙一真人齐漱溟斗剑的缘故,那就是胜了,足以让峨眉派避免与五台派弟子交锋,败了嘛,祖师都败了,门下弟子也只有各安天命了。
而结果就是第一次斗剑和第二次斗剑都被林晓安排的妥妥的,太一混元祖师按照剧本“身负重伤”,最后伤重不治,嗯,坐化了。结果五台派原定的掌教大弟子脱脱大师也按照太一混元祖师的安排“做火入魔”,“以身化石”了,承担不起掌控五台派的重任,而原本混元祖师座下众弟子也一哄而散,尤其是七手夜叉龙飞因为是祖师座下最为凶恶的一个,还叛师别投,成了白骨神君的弟子。当然了,那时候混元祖师刚刚陨落,所以也算不上是叛师,只是更多的同门师兄弟不太愿意搭理龙飞就是。
太一混元祖师在的时候,多少还能约束一些门下弟子出来作恶,可是祖师一去,许飞娘又是从弟子成为祖师师妹(实则是妻子),根本不孚众望,也无法在道行法力神通上压制众人,尤其是摩诃尊者司空湛,所以许飞娘也只好远走黄山,也算是暗中潜修兼顾为日后报仇拉拢人手,而其他弟子是了约束,与正道修士的冲突也越发的激烈。
而五台弟子里,从中得利最多,也是第一个转投他门,也是与正道最容易发生冲突的,就是龙飞。
龙飞七手夜叉的名号不是白叫的,这个名号的由来,就是他同时能驭使的法宝比较多,就好像长了七只手一样,只是龙飞操控虽然精湛,可是法宝、飞剑的品质确实不行,所以在太一混元祖师座下的时候,着实吃了不少亏,同样也是因为这厮非常善于隐忍,一见不好不是告饶就是逃遁,为此也把遁术炼的极为出色,可是太一混元祖师一死,失去了祖师庇佑之后,龙飞就拜入了同样凶名卓着的白骨神君门下,而白骨神君门下最出名的手段,就是以白骨为基础炼制的各种飞剑和弓箭,不仅易于炼制,而且白骨箭和白骨飞剑都是携带死气之余还附着了尸毒,对于修士来说极为不友好,更兼即使是正道大仙门,也缺乏针对这类毒物毒气的丹药!所以拜入白骨神君门下之后,龙飞的日子过得反而好了起来。
只是一点,越是战乱和天灾,流离失所的百姓越多,也就让“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的景象随处可见,反倒是对于龙飞这样的妖人来说,是一个天成的炼法、炼宝的时机。可是自古以来,人间讲究的都是“尘归尘土归土”,非不得已,是不会让尸骨曝于荒野的,所以正道人士收敛尸骨才会有功德可言,而这,正好与白骨神君这一脉的法门相冲!(和尚的方便铲最大的用处就是到处、随时掘坑埋人,所以才叫方便。)
北方是天灾的重点,南方倒是一时安稳,所以各大正道仙门弟子也是大多在北方行走,期间死的最多的也是那些仙门中即将修行达到散仙的弟子——就连散仙境界都难以抵挡的白骨箭和白骨飞剑,对于地仙都是一件难缠的杀器的白骨阴磷球,这些弟子也就大都成了炼宝、炼法的材料。
本来这些还未真正入门弟子的遭遇要仅仅是一个两个,也还罢了,可偏偏正道宗门的修士都是一个打不过,就立刻召唤同门,这一来一下子死的就多了。而此时正是白谷逸朱梅在嵩山一代隐居的时候,见此情景,哪里能不出手呢,龙飞和白骨神君的其他弟子固然是吃了亏,可是这帮子妖人毕竟只是用死人遗骨炼法、炼宝,并未让白谷逸朱梅抓住祸害活人的痛脚,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
不过呢,就在白谷逸朱梅赶走了龙飞等人,号称接掌了东方魔教教主的五鬼天王尚和阳也出现了。
尚和阳的东方魔教虽然只是那么一说,没有几个弟子,可是魔法并不简单,教中号称镇教法宝的白骨锁心锤和魔火金幢都是极为狠毒的法宝,后者是能放出能将仙佛都炼化的魔火,只要被魔火困住,不出三日,就会被魔火化为飞灰,多大的神通也不管用,而前者更是以有元神修炼有成的五个地仙修士的头骨,与七七四十九条有根器的修道人元魂合炼而成,五颗主骷髅生前的修为越高,这白骨锁心锤的威力就会越大,而且这五颗主骷髅也是精心挑选根器分属五行的修士,故而还能排除逆五行魔火大阵,不仅炼神,还能炼身!
尚和阳这次出来,也是因为前些年遇到凌浑,那时候正是凌浑刚刚借用了枯竹老人留下的元婴已经出窍的肉身不久,正是想借助斗法尽快适应新肉身的时候,加上还有崔五姑在一旁观敌了阵,二人于是大打出手,结果是尚和阳败退,原本准备炼制白骨锁心锤的五颗骷髅和四十九条元魂被凌浑毁了大半(说是毁掉,是对于尚和阳而来的,对于凌浑来说,不如说是解放),但是凌浑一位朋友王长子的元神和头颅依旧被尚和阳带走了。
说起来,凌浑与白谷逸可是大舅子与妹夫的关系,可是因为凌雪鸿坐化一事,因为在白谷逸眼里,凌浑几乎是坐看凌雪鸿遭劫,所以对这位妻兄是心生芥蒂,就连凌浑转换肉身,都是因为白谷逸的作弄,所以,对于凌浑与尚和阳之间的恩怨,白谷逸原本也不愿意插手,可架不住尚和阳自己作死呢——直接找上了嵩山,扬言在找不到凌浑,就要拿白谷逸作伐出气。
凌浑是知道白谷逸不简单,总是给自己一种隐隐约约的压力,对这个妹夫从来就有些不待见(嗯,天性,妹控就是这种德行),却并没有因为白谷逸戏耍了自己,丢了原本的肉身而心生怨言,只是因为尴尬,所以才处处避着这位妹夫行动,可是视凌浑为死对头的尚和阳可是不知道,尚且有些畏惧白谷逸的凌浑,可是击败了自己的人,那么白谷逸又当是何等修为呢?
白谷逸虽然对尚和阳的大话不以为意,但是事情并不能这样计算,就如同太一混元祖师不得不与齐漱溟约定斗剑一样,白谷逸就算不在意尚和阳的大话,可是不能丢了师门的名誉,总不能让一众魔崽子以为道门正道是怕了他们吧?
于是就在尚和阳叫嚣完毕不久,就在尚和阳在一处乱葬岗用法力收拢白骨精华和枉死之人的怨气残魂的时候,脸上就突然“啪”的一声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这一耳光,让如同一个七八岁童子模样的尚和阳的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一下子多了五根纹路分明的指印。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尚和阳手中掐着的魔决一下子就散了,刚刚拘束到一起的十几道张牙舞爪的残魂一下子失去了约束,满怀怨气的直接冲着尚和阳这个施法之人就扑了过来。而尚和阳也因为法术被打断,法力一下子冲回了身体,也是一阵摇晃,嘴角也流下了一丝血迹。
“何人胆敢偷袭老祖?!”尚和阳目皉欲裂,对着乱葬岗四外咆哮着。
“小娃娃学什么不好,非要学人家玩死人骨头,老夫也是要教你一个乖,记住了动死人骨头是要遭天谴的。”一个嬉皮笑脸的苍老声音响起。
尚和阳恍然大悟,看不见,说明人家是有超卓的隐遁之术,能穿透自己的护身罡气打耳光,这种手段可是以嵩山二老最为有名,而且还是倚老卖老,那么说话的这人是嵩山二老之一不会有错,那么,这人是白谷逸和朱梅里的哪一个?联想到自己曾因为凌浑的缘故叫嚣教训白谷逸出气,那么来人是白谷逸无误了。
尚和阳没有见过白谷逸的时候,还敢叫嚣,可是如今挨了一耳光,反倒是气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