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葟收到了林清梅的许多照片。
照片里的她,正在超市服务台工作,很普通、很不起眼。但她却顶着容嫣的脸。
容嫣会做这种工作吗?而且那么认真、勤勉,脸上还挂着热情的笑容......
秦葟轻叹一口气,对着资料上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喂?”果真是容嫣的声音。
秦葟用指骨在桌面上小心轻叩,沉着冷静地问:“是容嫣吗?”
“啊?不是,你打错了吧!”对面否认。
“那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你是哪位?”
怎么会有两个人连声音都那么像?秦葟沉声说道:“我是秦葟。”
对方依然懵,“啊?我不认识你啊,你打错了吧。”
紧接着挂断。
秦葟的内心依然平静。到底是他打错了,还是她死不承认?
容华山病重,已到了弥留之际。千玫最近一直留在医院里照顾,难免也会身心疲惫。下午的时候,她挨在容华山床边打个盹,刚刚睡着,病房套间外就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
“你今天不上班吗?”她熟稔地问前来的那名妇女。
“休息。”那妇女提着东西走进门,似乎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病床上的容华山被脚步声吵醒,满脸病容、眼神浊浊,他虚弱地朝女人伸出手,说:“你来了。”
林清梅面容姣好、肌肤白净,眼睑的细纹彰显她的年纪并不小了。她坐在容华山床边,忧心忡忡,“怎么脸色那么差啊?是病情加重了吗?”
她的声音是温和的,神气也是充满关心、没有攻击性的。但千玫每见她一次,心里都会震惊一次。
看来失忆的人连性格都会转变。
容华山面色苍白、嘴唇干涩,头上所剩无几的发被汗打湿,松松垮垮的贴着头皮。他拉着林清梅的手,勉强扯扯嘴角,有气无力地说:“没事。人都有生老病死,我这个岁数了也该去了。但是你,你还有几十年,一定要好好活着。”
“说什么呢?爸爸!”林清梅红了眼眶,旋即小声说道:“我这几天好像碰到熟人了,他们喊我容嫣,但我不认识他们。结果他们还去超市找我,给我打电话。”
容华山面无表情,顿了顿才说:“是什么样的人?”
“好几个。首先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的,她在超市看见我,吓了一跳。后面,又来了两个女的,一个老的一个年轻的,还带了小孩,好像她们也认识我。噢!刚刚还有个男的给我打电话,他说他叫秦葟。”
容华山开始轻咳,咳声混沌,一旁的千玫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秦葟要是知道了容嫣还活着,他会怎么做?
但容华山咳完以后,神色是她意料之外的平静。他拍了拍林清梅的手背,慢条斯理说:“没事的,你说你不认识他们就行了,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毕竟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也什么都不记得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其他的交给我。”
“那要是过来问?”千玫插了一句嘴。
容华山看了她一眼,又咳了两声,“等他过来我就告诉他,毕竟我都快死了,他总不能跟我这个死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