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米,距离他五米以内,有个身怀六甲的女人,微微垂着头,一手搭着自己圆滚滚的腹部。她好温柔、好文静,但也好像受了惊。
发现来人时,她抬头看向了门口——
那张脸、那个人……
秦葟带着内心所有的急切不安、伤痛落寞、以及八个月以来对她的念想……他重重叹了一声。
那是一种跨越了生与死、天堂与地狱的、极痛的宣泄。
她居然还活着!
他的妻,他的上官居然还活着!
五米……秦葟缓缓走过去,犹如人鱼踩在了刀尖上,痛,但是幸福的。
文警官第一次看到沉着冷静、不动如山的秦葟失仪,尽管他先前得知亲眼看见妻子的“遗体”时,他当时的心情也不及此时此刻的激狂。
“你去哪了,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在了……还好,还好,你回来了。宝宝,宝宝也还在。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回来了……别怕啊!”
在文警官的角度看来,因为她挺着大肚子,秦葟不敢大力地抱她。于是他一个箭步冲来,毫不迟疑地蹲了下来,两手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犹如一个病态偏执狂,如诉衷肠。
但,“你先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嫂子?有没有可能只是长得像而已。”
文警官不忍打断秦葟的痴迷动作,提醒一句。
只因,女人对秦葟好像很陌生,被他抱住腿时,她害怕地往后缩了缩,听到他的这些话,她皱起了眉,一脸迷茫。
“唔唔……你放开我,你是谁?”上官推了推这个奇怪的男人。
他刚刚进来时,她看了看,好像,他就是秦葟?
可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奇怪的话呢?
她护着腹部防范着,往座位旁边挪了挪。
秦葟抱着她的双腿,侧脸贴着她的腹部好好感受了一番她的温度,抬起头时,他的眼睛都是湿润的。只不过,他的上官刚刚问他:“你是谁?”
秦葟的眼睛瞬间恢复清亮,他仰起头,讶异地看着上官。可她脸上写着的陌生和防备让他心里一痛,“你说什么呀?我是秦葟啊,你老公啊,怎么了?”
上官不应,依然推着他的手,不想被他碰。
秦葟愣了两秒,疑惑地看向文警官,“这是怎么回事?”
“所以我说让你确认一下,她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我——”文警官话音未落,门口又哗啦啦地来了几个人。
“卿卿啊!我女儿啊,你真的还活着!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是!还活着,好好的。闺女啊,快让爸爸看看!”
上官潸然泪下,因为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伸手揉了揉,直到父母双亲来到跟前,她一直以来的猜度、不安,终于在此时此刻得到了终止。
她立马站起来扑向他们,小声哭喊着:“爸!妈!你们,你们也还活着,我,我以为你们不在了!”
秦葟对眼前这一幕感到不可置信!文警官也感同身受,他不得已再对上官朗夫妇提醒一下:“你们确定她就是上官爱卿?”
上官朗和卿妈搂着女儿抱头痛哭,这种亲人离散又重逢的失而复得滋味,又岂能别人质疑?卿妈激动地哭着说:“废话!我自己生的,我能不认得吗?”
上官朗也擦擦眼泪,“就是!她就是我们的女儿,我就说她还活着的!”
“可是,她不认识我了。”一旁的秦葟满目震惊,竭力调整着气息,连说话都带着微喘。
他上前,试着对她伸手,但她直接往父母身边挪了挪。
“啊?”抹着眼泪的秦母发出疑问,她来到上官跟前,温柔地说:“卿卿啊,你怎么了?那你还认识我吗?我是你婆婆。”
只见上官搀着父母,摇了摇头。
“这……这到底怎么了?”秦母也一脸惊慌地看着文警官。
文警官叹了一口气,他自己也不明白。但时间不早了,他建议先带上官回家,然后他慢慢说。
大部队转移到了秦家。下车的时候,上官跟随着父母,问他们这是哪?
上官朗和卿妈也不了解女儿是什么情况,感觉她好像失忆了一样。上官朗只好说:“这是你家。你老公家。”
卿妈点点头,安抚道:“没事,你进去跟我们好好说说,你都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老公家?上官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叫秦葟的人。
这人是她老公?真的假的。
秦葟一路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生怕眨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他伸手想扶她因为怀孕而不方便的身子,但她好像很怕他,一直往父母身边躲,不让他碰……
她到底怎么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
进屋以后,大家排排坐,上官坐在父母中间,先是听文警官询问——
“你现在是不是只记得父母,不记得丈夫和婆婆。那这些人呢?”
文警官拿了池舟、林腾等人的照片亮在她面前。
上官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
秦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文警官先不让他插入。他紧接着又拿出了李槐安的照片,问道:“那这个人呢?你应该认识吧。”
上官点了点头,但心里很慌。她忍不住问了问:“你们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把我抓起来,我干了什么违法的事吗?”
因为有父母在旁侧,所以她敢问。
殊不知文警官的心中有了猜测,他看着她问:“你是不是失忆了。”
上官再次点点头。
“失忆?怎么会失忆?好端端的。”秦葟只觉天荒夜谭,上前一步抓着她的两只手腕,紧张问道:“上官,你怎么了?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别怕。”
上官被他这副神情吓得缩了缩,带着哭腔再问一遍:“你们为什么找我啊?”
“你别吓着她。让我慢慢问。”文警官摆摆手让秦葟冷静,然后认真地对上官说:“我们找你是因为你失踪了。你是他老婆,你莫名其妙失踪,大家都以为你去世了,但是你现在又回来了。你放心,这是真的,我们对你没有敌意,不信,你问你爸妈。”
上官朗连忙解释:“对,你失踪了,你在结婚那天突然不见了。我们到处找你,还以为你不在了。你别怕,这段时间你都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