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安东朝柴登科伸了个大拇指,然后说,登科,你就说吧,像你其实一表人才,要学历有学历,有工作有工作,咱们什么都不差,找一个合适的女孩子并不难,像王甜那样的女孩子并不难找,甚至找一个就比她强。
柴登科冷笑一下,然后说,感情的事,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可惜啊,人要是没有感情那就好了,人怎么能有感情呢?
印安东笑着说,登科,你就别异想天开了,有时候想多了也没用,你要是现在找一个女孩子,可能很快就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柴登科心里想,这个印安东就像知道自己心里想的一样,看来有些事真的很难瞒下去,自己这个老同学在太聪明了,自己走的这一步,难道他都能看出来。
柴登科苦笑了一下,说,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找个女朋友实在太难了,找个小梅这样的,估计比登天都难,所以我只能看现实情况了,有的强求不来,强求的来吗?
印安东心里想,只要柴登科有这个想法那就好,至少比这没有要强多了,这人呀,最怕意志消沉。要是柴登科一直消沉下去,早晚要把自己这个他这个老同学给压垮。
夜色沉沉,远处的村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的声音,胡同里偶尔传了一声小车驶过的声音。
柴登科现在连游戏都不玩了,书也不看,就这样双手放在脑后,就在那静静地躺着。
印安东只好笑着说,像咱们这代人正好赶上了好时候,大学也不包分配了,房子也得自己买了,似乎什么好事儿咱们都没赶上,什么坏事都让咱们摊上。
柴登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老同学,你这想什么好事呢?你还真以为咱们大学生是天之骄子呀?知识分子已成为工人阶级的一部分,这不是课本里的说法吗?
印安东没想到柴登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又给柴登科举了一个大拇指,直接把大拇指伸到柴登科的眼前。
然后对着柴登科说,登科,没想到你这课本的学的还挺牢固,你还真把自己当成知识分子了?看来你对自己评估很高啊。
柴登科哈哈一笑,一边笑一边说,我怎么评估就高了,现在看看咱们的档案里边不都写的是干部身份吗?一边是干部身份,一边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你说矛盾吗?
印安东只好对着柴登科说,登科,你呀,你呀,我发现你是又钻牛角尖了,这说你是什么重要吗?重要的不还是你怎么做吗?不管怎么说啊,咱们总得在自己的岗位上站住脚吧,要不然连立足都立足不了,什么干部,什么工人阶级,你都靠不上啊。
得了,得了,亏你学的比我还好,合着他们辛辛苦苦考上大学,又拿出钱来供着上了大学,把家里掏空了,把父母榨干了,这一毕业,反而面临着买房子,结婚,一个个难题,这些哪能承受得起啊?总不能到了四五十再讨论买房子结婚的事儿吧?柴登科说。
印安东只好说到,登科,你说的这些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咱总得面对现实啊,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你说的那些,咱们总得在你说的那些现实中生存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法子?
柴登科说,你呀,你呀,就跟早看透了一样,我只是在说咱们现在承受的压力太大。想想吧,要是找一个没有工作的对象,将来连孩子都不敢要,这可是个现实吧?
我也想了,像人家王甜也没什么不对,张军鹏现在有房,至少王甜不用为房子发愁了,而且那个张军鹏的工资收入比咱都高,至少日子过起来并不困难,感觉王甜的选择也没错。
印安东对着柴登科说,对,对,对,你说的对,王甜就应该这么选择,难道当别人的小三还这么光荣?还这么理直气壮?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柴登科一下子坐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印安东,说,是啊,你跟小梅现在谈谈也很好,可是总得要买房子,总得要有个地方住吧?至少王甜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现实就是现实,咱们总得吃,总得有地方住,我不是说赞同王甜的选择,而是王甜比我们更现实,比我更成熟。
印安东指着柴登科说,好,好,好,你好,你考虑的很对。难道为了钱就可以不要名声了,不计后果了?不讲道德了?你这说法我不赞同,也不认同,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了?登科,难道我看错你了?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是啊,你想想,我现在工资才2000多,房贷多少钱?难道为了房子非要不吃不喝?你看看现在的房子,到底是个什么价格?得攥多少年钱才能买得起房子?柴登科似乎有点激动。
印安东看到柴登科有点激动,他看着柴登科,慢慢地说,这美好的生活,不都是靠我们自己的打拼出来的吗?赚钱需要那么着急吗?虽然现在我们手头没钱,但是我们现在不是在赚钱吗?哪有一口吃个胖子的?
是啊,咱们是上了学也毕业了,你看看,就连那些一个月1000块钱的,咱都比不了,像人家上岛的本地人,虽然一个月1000块钱,照样生活的非常自在,为什么?因为他们根本不用担心房子的事儿。柴登科说。
印安东不想再给柴登科说这个话题,他把烟直接掐掉,漱漱口,然后说,好了,好了,也该睡觉了,不讨论这破事了。
柴登科说,可不是,谁愿意讨论这个事儿,越讨论越让人心烦,是我们不想努力吗?是我们不努力吗?是我们没有能力努力吗?
印安东看着柴登科,突然笑了,他一边笑一边说,登科,怎么感觉你意气用事呢?咱们都是成年人,好好干好自己的工作不好吗?你想什么呢?
柴登科瞥了一眼印安东,说,是啊,是好好工作,像虎子哥也得好好工作,好好工作多少年了,他现在是室主任吗?大家都知道他水平很高,工作能力很强,但职务却是一动不动,按照实际工作能力,他的工资也该提一提吧?可是工资又涨了多少呢?
印安东摆了摆手说,登科,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重机厂现在效益还不错,想上重机厂的人多了去了,你要觉得整理场不适合你,你也可以跳槽儿,本来单位也是你选的,现在何必说那种话呢?
算了,算了,你这人就是逆来顺受,不跟你聊了。
这跟逆来顺受有什么关系?我们选择的就是这个岗位,就是这个工作,我们就是要在现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干好本职工作这是说到哪里去都行得通的吧?你这牢骚满腹的,又有什么用?怨天怨地怨单位,世界这么大都盛不下你了。
好,好,好,就你这没牢骚,就你觉得没有问题,咱俩说不到一块儿去,不跟你聊了。
房间内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柴登科和印安东都不愿意多说一句。
印安东盖上被子,把脑袋也盖住,柴登科一点儿也不关心,连看也不看。
窗外安静了下来,院子里的灯也熄灭了,整个窗外是一片漆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