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友康晚上给万局长看新房,白天又是忙学校里的工作,还要照顾刚生产的美珠和女儿。
最近实在辛苦和劳累,常常连续几天休息不好,有时候在学校里说话打岔子,备课出故障,上课小小差。
再加上那个晚上给局长新房防水碰伤,特别是左脸蛋上的划痕,让很多人产生种种猜测,他走到哪里就成了开玩笑的刷客。
小吕见了问他:“友康,怎么可能把脸上碰成这样,肯定是让嫂子给你挖的!”
“怎么可能呢?她可是正在产假,是需要人伺候的,顾得上跟我过不去。”
友康用产假做掩护,证明自己的划痕和夫妻之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其实小吕倒想这是真实的,她在朱友康妻子怀孕期间,时常往友康宿舍跑,怂恿朱友康就范,但是,她失败了。
为此,她心里十分恼火,认为友康不识抬举,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给他一个便宜,他都不知道怎么享。
不过,她只是一时生气,并没有收回她的“野心”。
他知道,友康妻子现在生产了,所以,她仍然贼心不死,好像她还认为朱友康没有结婚一样。
什么样的人操什么样的心,这一点也不差,自从周记者糟蹋了小吕之后,小吕还真的有点破罐子破摔,时时处处不够自律。
小吕尽管年龄不小了,可以说是剩女了,但是,她自以为还很年轻,很有魅力,还是一只美丽的天鹅。
时常到友康宿舍司机行事,可惜,友康最近忙的有些狼狈,哪有这个心思,根本顾不得她想的那些歪门邪道。
朱友康这一天摆脱了小吕的纠缠,下班路过学校附近的猪市,正好遇到了来县城卖小猪的老乡半拉眼。
他就请半拉眼给父母少了一个口信,说美珠已经生产了,没有说是一个女孩。
他想让他们来看看刚出生的孙女,最好在岳母家里多住上几天,在身边多照顾一下美珠的生活,美珠现在是最需要人照顾的时候。
第二天,友康的父亲骑着自行车,车后带着母亲进了医院,母亲抱着一个小包裹,里面都是孩子的衣服鞋帽。
父亲书堂在后面存放自行车,母亲就提前进了产房。
美珠就住在产房医护室附近,她很快找到了她们母女,还有在一旁照顾美珠的美珠母亲。
“哎呀,总算找到你们啦!生了一个啥?”母亲丽芝一进产房就扯着嗓子喊道。
“小闺女儿。”岳母赶紧给她说。
母亲一阵沉闷,足足有一分多钟,她站在那里傻乎乎的,一句话也没有回。
因为,这是出乎她意料的,她的心目中认定的不是女孩,她想的盼的都是男孩。
她在家里给孩子准备的都是男孩的衣帽,听说是一个女孩,心里一下子落了个空,败了个兴。
败兴的原因是,一个是美珠在怀孕期间,身体消瘦,肚子也不是明显的鼓胀,由此母亲判断一定是一个男孩。
另一个原因是,母亲一辈子重男轻女,大儿子尽管没有上高中,但是上了师范,有了稳定的工作。
二儿子不仅上了高中,而且还复习了三四年。尽管没有考上大学,可是,总算把学上够了。
而大闺女友钟上到小学三年级,就到生产队劳动去了。
二闺女友莲和三闺女友梅也都和大闺女差不多,甚至还没有大闺女上学时间长。
闺女们谁也不笨,就是没有上学的机会,说透了就是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太严重了。
现在看来,当母亲听说是女孩时,那肯定是不高兴的。
岳母说话的时候,父亲也到了门口,母亲没有回话,父亲机智的接过话说道:“有啥男孩女孩的,男孩女孩还不都一样吗!”
作为母亲,看到的是男孩,原计划准备来了以后多住些日子,等美珠能下床活动了,再回去一块过满月也不迟。
可是,因为生了一个女孩,她的既定方针是打道回府,尽早回家。
她是心中有数的,她仅仅在医院待了一天,就坐着村里的马车回去了。
孩子的衣服鞋帽都丢下了,还为美珠拿来了20个鸡蛋和两袋红糖。
友康的父亲当天就回去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问一问,住院费交了没有,交了多少,还缺多少。
临走的时候,也没有问钱够不够,需要什么,更没有给美珠丢下一分钱。
而就在前不久,美珠的青色套装送给了友莲,灰色的秋装送给了友梅,上半年美珠还借给了友健80块钱。
为了给友健盖房子,友康还借了400块钱,奶奶去世的时候,美珠也带来了300块钱。
美珠生孩子后,对公婆的表现,十分不满。不过人家毕竟是老人,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一咬牙,这事又翻篇儿了。
美珠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就出院了,按说从医院里出院应该直接回南丘村的老家,但是,美珠选择回了娘家。
一是鉴于天气的原因,寒露过后很快就要到霜降了,天气太冷了。
二是鉴于公婆在医院里的表现,和以往怀孕反应时在老家里的态度,回到南丘村,还没有在娘家照顾方便哩。
这样的天气,怎么往娘家送呢?
朱友康非常着急,可是自己又没有那么多关系和门路,连一辆车也找不到。
还是三哥借用了他父亲工商局的破旧的绿色吉普车,把美珠送到了娘家。
有了孩子,他们夫妻的“搬家生涯”又要拉开序幕了。
因为有了小孩,原来的床位站不下三个人了,而且很快还要找一个看小孩的,四个人更没有地方住了。
再说,出嫁的闺女哪有一家子经常出娘家之礼。
农村里有一个给小孩过满月的传统,暂时缓解了他们俩的住宿问题。当然娘家人是不会嫌弃的,但是,这种就不是长远之计。
很快到了满月的日子,朱友康还是没有找到一辆车,只好让父亲赶着骡子车,从县城岳母家把美珠母女拉接走。
车上只铺了一张褥子,岳母看铺得太单薄,就拿自己的被褥又铺了两层,还留下两床被子给美珠上面盖上。
由于怀孕反应太厉害,美珠的身体很瘦弱,奶水经常不够孩子吃。
友康多次给母亲说,要做点油水大一点营养丰富一点的东西吃,也许是家里太困难了,也许母亲对美珠存在偏见和不满,也许是听了友康那天的醉话,这些要求都没有得到满足。
眼看着孩子吃不饱,呱呱呱的哭个不停,张美珠心急如焚,友康又不在家。
美珠一个人带着孩子,看着孩子哭,就给婆婆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婆婆往挂面汤里面加点麻油,也好下奶,婆婆回答说:“挂面汤还嫌难喝啊?我们还都是吃的窝窝头呢。”
婆婆硬是几滴麻油都没有舍得给美珠浇上。
等婆婆离开后,美珠蒙着头又不能出声,闷闷地在被窝里哭了一场。
傍晚友康回来了,看到美珠眼皮红肿,关心地问是怎么回事。
美珠说,没事,就是想娘家了。
其实,他想的不是娘家,而是娘家人无微不至的关照和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