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咱终于下山了,这下可好多了”老岳母显得十分高兴。
在老岳母的精心呵护下,美珠怀孕反应的症状有所缓和了,美珠开始下床到处走一走,拿上一本书看一看了。
友康和岳母都松了一口气。
友康能在县城上班,美珠的生活发生了新的变化。
看着大侄子生余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在大哥家受罪,尤其是冬季,屋里连一个煤火炉都没有,美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这次友康调到蓬州二中上班后,为了照顾美珠,就和美珠住在一起。
美珠的三哥买来一张双人床,就把美珠屋里抬出来的单人床,抬到了另一个房间,然后,让大侄子张生余住在这间屋子里。
朱友康和张美珠住在一起,回家的机会少了一些。但是,每到了庄稼地里忙的时候,尤其是假期,他还总是骑着自行车往老家跑。
友康的奶奶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左右就出院了。因为这个时候大伯家准备拆老房子,母亲一出院,友康的父亲就提前半个月,直接把母亲接到了自己家里。
这下父母就忙了起来。
七月七庙会上买来了一头骡子,高大威武,吃的又多,父母每天都要用铡刀给骡子切草,任务特别繁重。
青草上来的时候,遇到阴雨天气,也得去地里给牲口割草。既要照顾老人,又要照顾地里,忙的一团糟。
自从友莲和友梅到加工厂上班以来,友健还在复习,家里就只有他们老俩,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只有他们之间相互照顾了,只有友钟和大友偶尔来家里看看。
为了喂养这头骡子,友康的父母二人,又在院子西边给牲口盖了一间简易房屋。自己下手做,又省去了不少费用。
为了照顾美珠,在假期里朱友康只好和美珠一起到老家里居住,这样既可以照顾美珠,又可以收拾庄稼。
美珠怀孕反应一直持续不断,住在老家里,她的屋门前又多了一间牲口棚,尤其是夏天里,气味非常难闻。
再加上原来计划改造,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改造的厨房和洞房环境,让张美珠实在住不下去。
她常常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喝不到水。
到了家里居住,反而比在县城娘家呕吐的还要厉害。
朱友康希望母亲多给美珠做两次饭,做到少食多餐,以更好地照顾美珠。
“我生养你们姊妹五个,也没有像她这样娇惯,难伺候,谁家的媳妇怀孕都是这样,根本不用多做几顿饭!”母亲显然对伺候美珠有些不满。
“那可不行,美珠就是个例外,你的多操心啊!”朱友康听了母亲的话,有些不放心,就提醒道。
母亲尽管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看得出,她从心里根本中是不起来。
她仍然我行我素,根本不去理会美珠。
尽管美珠已经结婚怀孕了,按说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她的时候,也是婆婆和儿媳拉近关系的关键时期,可是,她却没有这样去做。
在她心里珍珍甚至比美珠占的比重还要大,珍珍常常占据着她心中的主要位置。
什么事情都是巧合的。
在母亲眼里,美珠简直还不如珍珍好。
农村妇女身体都计较硬朗,农村人,特别是婆婆,都善于比较儿媳妇身体好坏。她觉得珍珍能吃能喝能干,身强力壮,这才是她心目中的标准儿媳妇。
像美珠这样,弱不禁风,又是呕吐,讲究还非常多,又爱干净,又爱大方,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儿媳妇形象。
她认为,干净能当饭吃吗?大方有什么用,大方只能越来越穷,过日子哪有不勒紧裤腰带的。
越是家里忙,地里忙的时候,她越是想到了珍珍的好,她最起码不生病,劳力好,可以给家里卖力干活儿。
相反,越是需要劳力的时候,这个人不但干不了活儿,还需要人伺候,又影响了干活的进度,她越加不待见。
所以,儿媳妇身上的优点和长处,在她眼里都变成了缺点和短处。
这天晚上,美珠吐得厉害,因为太晚,母亲睡下了,友康又不忍心让母亲起床,只好待美珠稍好一些后,自己跑到厨房给媳妇煮了一包方便面,加了一个荷包蛋。
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
在娘家时娘几乎昼夜不离开自己,喝水吃饭都是非常应时,非常周到的,来到婆家,他越发感觉到婆婆的冷酷,她越发想娘了。
美珠一边吃着,一边掉眼泪。
她想起了自己进了朱家之后的各种好处,竟然换不来一顿热饭,禁不住泪花掉进了碗里。
美珠为人做事的理念是,一进换八两,她就十分满意,万分感激了。
谁知道现在才刚刚开始,就连半斤都得不到。
她自从进门的第一天起,凡是回家,不管是节假日还是礼拜天,不管是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友康一起,她从来没有空手回过家,相反,都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
特别是过年过节,她总是分成几个不同的包裹,公婆、姐姐、奶奶等每家一份,谁都不会少。
友莲和友梅冬天里天短了,天冷了,她就把自己的棉袄和大衣给她们穿,还为她俩安排在自己家里吃住,简直和亲姐妹没有两样儿。
可是,一年多来,自己怀孕了,呕吐了,婆婆竟然是这样的态度,她心里凉到了底谷。
她甚至想,日后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可是,她的性格,她的良心又不允许她这样做。
“三金,三金,快起来,今天都去认领宅基地哩,你也去看看吧。”熬了一个晚上,还在睡梦中的友康,被父亲叫醒。
他揉揉眼睛,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
他赶紧起床,给美珠倒了一杯水,帮助她喝下,美珠推了推水杯,友康一下子想起来了,美珠还没有洗脸刷牙。
她帮着美珠穿上衣服下了床,给他倒了洗脸水,在她洗漱的时候,他把这杯不太热的水,倒在脸盆里,又重新凉了一杯。
等美珠洗漱完了以后,再次端给美珠喝。
临出门的时候,友康专门跑到厨房里提醒娘,早点给美珠做饭吃,记着去看看美珠,娘正在发面,准备蒸馒头,看了看友康,没有说话,算是知道了。
朱友康跟父亲到了大队部,老冯头、半拉眼和满仓等,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等候了。
老支书梁鸿信等着人都到齐了,讲了宅基地总体布局,划分安排和注意事项。
最后由会计冯社良和另一个年轻的支委,主持了抓阄程序,并做了登记。
随后来到现场进行了四邻确认和尺寸确认。
父亲让朱友康下手抓了阄,他知道友康的运气要比自己好。结果友康抓到了东边偏南的一排。
父亲朱书堂心里不是很满意。他打算让友康和友健弟兄俩挨着居住,这样可以有个相互照应。
村里也有规定,在确认四邻和确认尺寸期间,只要双方同意,可以相互交换。
因为大伯家友兵抓到了友康新房东边的一处,也不满意,他打算去东南方向和哥哥挨着。
所以,当叔叔提出来要交换的时候,很顺利地和友兵做了交易。随后在会计冯社良那里做了具体登记。
这样,友康家的两处宅基地就成了邻居。友康的父亲满意地笑了。
等大队会计和那位年轻支委确认了四邻和尺寸,朱友康和父亲回到了家里。
友康急忙回到屋里看美珠,美珠一个人趴在床前,呕吐不止,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朱友康再次落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