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珠和朱友康在蓬州县城逛了几次,也到过新州市逛过,对朱友康总体上是满意的。
他了解到朱友康在吃饭购物方面,在待人接物方面,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欠缺。
她想人无完人,谁也不能全占了,将来都会有进步的空间,也就从内心里接受了他。
经过几个月时间接触之后,张美珠马上临近了结婚的日子,一家人开始忙活起来。
她家里原来都是父亲支撑着这个家,自从父亲走了以后,三哥已经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儿。
三哥提前为她选购了“3动1响”——买了一辆崭新的天津名牌永久牌26轻便型自行车,选用了一台名牌飞人缝纫机,选购了一块上海产名牌的机械式新款宝石花。
在购买钟表的时候,也费了好大事,先看了立式的座钟,确实不错,特别上档次,显得很气派,雅典而高贵。
张美珠去过朱友康家里,知道家里的情况,如果放了一个这么土豪的立式座钟,那就会把其它家什衬托的不像样子了,跟别的家什一点点也搭不上了。
所以,转来转去,干脆买一台价廉物美的上海三五牌老品牌座钟。
张美珠知道朱友康家里只有一个本村木匠做的笨式立柜,一个立柜放在婚房里看上去台孤单了,她干脆和三哥一起又买了一个新式立柜、一套梳妆台和一套茶具。
张美珠最担心的婚车路线,也定了下来。
张美珠告诉朱友康,千万不能走上一次回家的小路。
婚车路线看好之后,朱友康还专门来到张美珠家给她作了汇报,并给她画了一张路线图,这是一条通往南丘村的宽阔路线。
这条路线是张俊生上任以来开辟的第一条线路。是在蓬州通往山西的路线中,选择了一条通往BQ庙群和扁鹊庙群景区的新路。
尽管还不是上乘的水泥路面,但是所有路基已经铺上了泥结碎石路。这次县里的修路计划已经包含了山区的所有景区。
只是宽度和标准不同,这次修路县里总共投资了450多万元,除了财政拨款,还有动员社会力量、县办企业、小工厂主、各商家的大力赞助。
而这条新路正好从南丘村南边通过,距离村子只有三四里地的土路。
路线问题解决了,张美珠心里豁然开朗了许多。
朱友康没有在张美珠家里吃饭,就急着去服装市场购买结婚穿的服装。
他先把服装市场转了一遍,问了一下各自的价格,然后在心里掂量着,哪些款式适合自己兜里的钱。
他计算了一下,一身衣服不能超过80块钱。他原来打算穿一身西服,领带都买好了。这样就省去了一部分开支。
因为好几个同学都不赞成他穿西服,说这身西服有些老旧了,不合适喜庆的结婚日子穿。
所以,他这才临时生心另买一身。
他大概在服装市场上待了足足三个小时,最终下了决心,才花了17块钱买了一件蓝色迪卡中山装,花了12块钱买了一条配套的蓝色的确良筒裤。
尽管便宜,但都是新的。
本来他不打算买鞋,脚上的鞋还可以穿,可是,只是这双鞋配一身新衣服不够协调。
于是又打算再买一双布鞋,当他走到了市场拐弯处时,看到一家鞋店写了清仓处理的招牌,就停下来。
他锁上自行车进去,花了5块钱买了一双青色懒汉布鞋。
朱友康算了一下,这一身新衣服,总共花去了34块钱。比原计划省去了一半还多。他满意地骑上自行车,中午饭也舍不得吃,赶回了70多里路的南丘村老家。
父亲老朱按照传统的方式给张家下了娶嫁帖,拿去了660块钱。
按照传统习惯,只要娶嫁帖一到,距离结婚的日子就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了。
在这一个月时间里,男方和女方家里都开始了积极准备。
条件好的,都提前做了准备。张美珠家实际上在收到娶嫁帖之前,基本都已备好。
朱友康则不同,借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朱友康除了从学校会计那里提前预支了两个月的工资之外,还没有借到一分钱。
朱书堂找到了在外上班的赵经理和梁高山等人,总共借回来400块钱,加上儿子友康那里200块钱,还差一些。
朱友康想到了同学,可是从面子上怎么也揭不开,他实在给同学张不开借钱的口,因为这个时候正是同学们结婚的年龄,即便是借上了,用不了多久就要还上。
这样做会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也会让同学们的情面上很难堪。
朱友康还没有抽过烟,这次真的有些作难,居然也抽起烟来。烟雾在他头上盘旋着满满升腾起来。
他突然想起来一个大户人家——在本村的老冯家干爹。
干爹的五个孩子中,上面三个都是男孩,最大的比朱友康几乎要大20岁,都已经结婚成家生子,剩下下面的玉萍和玉菊也都结了婚。
于是,当天晚上,他装了一盒墨菊烟,嘴里叼着一只正在燃烧的香烟,就往干爹家里走去。
借钱的事本来就尴尬,你不说人家是不知道的。
这家干亲尽管是一个村子里,但是,来往并不很多,只是从心里感觉很近。
朱友康走到半路上,突然又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想起来那一年干爹给自己介绍珍珍的事来,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干亲一家。
这时候去借钱,恐怕是要挨数落的,说不定人家还在败兴呢。
他去的时候身上备用了一盒墨菊牌香烟和一盒火柴。
这时候他再次抽出来点了一支,他干脆坐在一个墙角的石墩上,大口大口地抽着。
他心里越想越感到不能去,那不是自找苦吃,自找烦恼吗,这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他优柔寡断的时候,前面来了一个拿手电筒的走过来。
这个人借着手电的光,看清了正在大口大口抽烟的朱友康。
“友康啊,你怎么在这儿呢?”这个人问道。
“小梁啊,我还认为是谁呢?”朱友康一听对方说话,就知道是他们过去一直一起作伴去中丘中学上学的小梁。
小梁从中丘中学毕业之后,就没有再去上学,而是选择了在家养种庄稼,后来也编织苇箔,最后干上了加工酸枣仁的生意。
这些年东奔西跑,到安徽亳州,下北方安国,挣了不少钱。
只是朱友康这些年一直在外上学,回家来又急匆匆走,见面的机会不多,交往的也少,也就不便给人家张口了。
这次眼看着结婚的日子临近,急需用钱。所以,朱友康一边结结巴巴地编织着谎言,一边跟小梁回话。
“我,我正想着去找你帮忙呢,听说你搬了新家,还搞不清楚哪个是你家,我在这里正要等人打问呢,这不就碰上你了。”
朱友康把话说得无懈可击,小梁听了也没有多想,就拉着朱友康往他家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说:“走,走,走,咱们好久没见面了,认认我的家门儿去!”
朱友康一边走,一边想,到了家里怎么跟人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