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珠一个人闷闷不乐,凄凄切切,凄然泪下。
她的忧虑太多太多了。
朱友康这里不仅路途遥远,崎岖婉转,一路陡坡,狭窄难行,而且家宅残缺,气氛暗淡。这不像是一个富足之家,殷实之家。
朱友康这个人倒是可以考虑,只是他的工作还存在一个老大难问题,在山区才工作了三年多,假如日后结婚,两地分居,生活起来也是一个大难题。
作为年轻人来说,两地分居总不是一个事。然后,从山区掉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假如婚后老家有事,友康又不在家,村里家里的很多事情,自己又不是十分了解,不知道处理的深还是浅,等事情的结果有了副作用,友康和家人,埋怨的还是自己。
再加上有个小孩,更没法过活。
她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儿,不知不觉哭出声音来。
母亲一直在等闺女回来,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影,饭已经温了两次了,还是不见人来,就打算出门去迎,刚走到院里,却听到了闺女屋里的哭声。
她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大事不好了,闺女肯定是遇上难题了,肯定是作难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来到闺女屋门前细听,闺女哭啼的声音,时大时小,她再次细听时又没有了声音,她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出什么事来。
她不哭了,莫非是因为大闺女听到了我的脚步声?不会吧?我可是蹑手蹑脚的。
正在这时,从家里吃晚饭回来的6岁大孙子,正好嘟囔着什么话来到院子里。
他一进院子发现奶奶站在大姑姑的门前,就奇怪地大声问道:“奶奶,你在哪里干啥呢?”
这一句问话,可是一句最打锅话,奶奶不能再在这里偷听了,这时候,闺女美珠噌的从屋里撩开帘子出来了。
一句话惊动了张美珠,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出门看到母亲正站在自己屋门外面,知道母亲都听见了自己的不高兴。
赶紧装作没事一样,和母亲一起,来到厨房帮母亲舀碗端饭,有说有笑,立刻变成了另一个人,她不愿意让年龄这么大的母亲为自己担忧和操心。
她心里十分的清楚,她的心事现在还能够和谁诉说呢?父亲在的时候,把肯定跟父亲商量,而现在只能告诉母亲,跟母亲商量着办了。
她不愿意让哥哥妹妹们知道。
在舀饭的时候,她就已经决定在吃完晚饭之后,寻找一个方便的时候,跟母亲再仔细商量一下,这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不是小事,来不得半点马虎,自己一个人是不敢这样做主的。
父亲在的时候,她就省心多了,只要父亲一句话,她就会去照办。父亲的离世,让她很无奈,失去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们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往常一样吃完了晚饭。
这个大孙子就是张美珠大哥的大儿子。
因为她大哥离婚再续又生子,这个大孙子在家里就成了多余的孩子,也就成了她这个大姑姑的照顾对象。
不管是吃的喝的,还是玩的穿的,上学用的,都离不开这个姑姑的照顾和帮助。
她大哥是一个老实人,原来在老家长大结婚,本来婚姻好好的,只因为父亲作为军转干部落户在蓬州,把他带到这里来了。
可是,他媳妇带着儿子来了之后,住了没有多久,就丢下儿子离开蓬州回老家去了,这一去就不复返了。
原因是在老家生活习惯了,来到蓬州适应不了这里的生活。
当年他们结婚也没有领取结婚证明,属于民间的事实婚姻,大哥等了她二年,还是没有回来,也就只好离婚再续。
这样以来,张美珠这个大侄子就有了后娘。
这个后娘自持又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于张家有恩,村里人都知道,她给大儿子的约法三章,是出了名的“三个不准”。
这三个不准是:一不准在一个院子里住,二不准在一个饭桌上吃饭,三不准跟二小子一样消费。
有了这三个不准,可就苦了张美珠这个大侄子了。不管什么天气,他吃饭的时候总是端着碗站在院子里吃。
吃完饭就得立刻出门,除了在大街里玩耍,就是到张美珠家里来住。
并且几乎是一切费用,包括衣服鞋帽,包括上学学费、书本费用等等,通通都是由他大姑姑或者奶奶帮助,偶尔也有两个叔叔和二姑姑的帮助。
大哥张美福自从和本地的这个媳妇结婚之后,几乎就做不了家里的主儿,一切都是媳妇说了算。
张美珠的二哥张美禄是蓬州玻璃厂的职工,媳妇也是化肥厂的职工。
他们一家人省吃俭用,在他们结婚不久,就给他们夫妇俩在外面盖了新房,住进新居。
三哥张美寿的情况和大哥二哥不同。
大哥是村里户口,抽烟绘画是爱好,劳力不强,行动迟缓,精神不振,干不了重活儿。
二哥生性贪玩儿,经常玩牌搓麻将,不考虑这样那样的费心事。他不抽烟,不喝酒,养一些鸽子、小鸟之类的玩意儿来逗乐,喜欢在穿戴上边讲究。
三哥张美寿是供销社系统职工,本来和原来的媳妇生活的美满幸福,不知道什么原因,也离了婚,生育了一个儿子,也判给了媳妇。
她二哥不仅抽烟喝酒,而且抽烟很凶,经常酗酒。他好吃好喝,也喜欢搓麻将赌博。但是,三哥为人很实在,喜欢交往,又非常重情重义,所以,外边各行各业的朋友很多。
所以,现在家里只有母亲、三哥和他们姐妹俩,平时这个大侄子也经常在这里住。
吃完饭之后,三哥出门玩去了,只有妹妹和大侄子在家里。
母亲把二闺女张美菊和大侄子张生余,到三儿子屋里看电视去了。
屋里只有他们母女二人,话题就此拉开了。
张美珠把和朱友康接触的各方面情况,把去朱友康家时路况、家境、家人等情况都详细说给了母亲。
母亲听了心里也很沉重。她对女儿说:“是啊,你说的情况是够糟糕的,但是,咱家里看中的不是权势,也不是财富,而是地地道道的一个好人。
现在你说的咱不是都占了吗?假如你爹在,恐怕也会支持你的。咱就算是要了这么一个人算了,别的咱什么都不图了!”
张美珠听了觉得母亲说的,和爹当年的观点是一致的。这也是爹在世时给她定下的择偶标准,只是她看到的感受到的,确实太糟糕了。
这就好像一个人在大雾天气里,迷失了方向一样。这时候正需要一个人来指点,尽管她心里清楚这里是南,那里是北,但是,还是希望能够有人站出来,清清楚楚地再重复一遍。
因此,她的心理上是特别需要你这个暗示的。
就这么一念之间,朱友康这小子占了大光。张美珠后来经过深思熟虑,还是没有放弃这门亲事。这就成全了朱友康这个地地道道的穷光蛋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