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树坤自从得到蓬州中学招生的消息之后,也像朱书堂一样兴奋和激动,也像朱书堂一样难以抉择,也像朱书堂一样把一家子召集到一起讨论研究。
何树坤已经打问清楚了,像朱友康、何海云都属于学制过渡时期的在校生,这种情况只要报名单上填写的是小学毕业或初中毕业,你就可以报考初中或者高中。所以,当朱书堂找到何树坤打问这个招生消息的时候,何树坤毫无保留地全盘拖给了朱书堂。
问题的关键不是能不能上学的问题,而是去考高中还是去考初中的问题。像朱友康和何海云这样的特殊情况,上不上,下不下的,上高中还有半年没有初中毕业,上初中本来已经读到了初中二年级。
在教育发展、学制改革的特殊时期,选择是最艰难的。既怕从头上初中耽搁时间,又怕接着上高中考不上大学。现在是初中二年级,按照能顺利考上大学来分析,假如接着上高中,则二年高中加上三年或四年大学,再有五年或六年就可以参加工作,假如从头上初中,初中第一届改学制为三年,加上高中三年,加上大学三年或四年,需要九年到十年才能参加工作。这样里里外外就差出四五年来,几乎差了一半。四五年时间需要额外增加多少费用啊!要是高中毕业再考不上大学,那不更亏了。
这是教育改革时代留给这一代人的最大难题和最难思考的问题。它在检验和考察这代人的判断能力、胆识水平和智慧高低。
对于不同的子女,何树坤的思考和朱书堂的思考是不一样的,何海云毕竟是女孩子。人长得好,形象好才艺也好。假如何海云去考高中的文艺班,那是再恰当不过了。一家人没几分钟就把问题的关键找到了。
征得何海云同意,考高中的事算是定下来了。这也正符合何海云的意思。
在中丘初中时,何海云曾经问过朱友康上学的事,朱友康心里没有把握,只好把一家人商量的结果告诉了她。何海云觉得,朱友康这样做,一定能打好基础,以后考高中上大学肯定没问题。她也曾想和朱友康一样,去上初中,但经过父母分析,她也就不再坚持了。
她父母亲给她分析说,现在十五岁,要是去上初中高中再接着上大学,大学毕业就二十四五岁了,作为一个闺女,年龄太大了一点。还是老老实实上高中好,这样大学毕业才十九岁或二十岁,这个年龄参加工作正好。
何海云听得在理儿,也就表示同意了。
其实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也在努力准备I参加蓬州中学招生考试,这个人就是张慧敏。张慧敏身材高大,体质不错,他选择了报考蓬州中学体育班。这个主意是他自己拿的,他父亲和母亲都是盲人,他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没有人能够给他出主意想办法。
北丘村本来就是穷村,父亲和母亲又都是残疾人,能上初中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是,这孩子从内心里不服输,小时候和伙伴们在一起玩,就有人歧视他,欺负他,他也曾经走过一段很自卑的路线,等稍大了一点之后,他把挨欺负的问题搞清楚了,那就是自己要争一口气,要活得比他们好,只有这样,才没有人敢歧视你,只有这样,才没有人敢欺负你。
何海云和张慧敏跟朱友康一样地走运,很快蓬州中学来了录取通知书,三个人都如愿以偿地实现了自己的上学梦。
其实,让何树坤不得而知的是,何海云考上蓬州中学高中文艺班,还有一个人在暗暗地帮着她。这个人不仅掌握着何树坤夫妻的生杀大权,而且还主宰者蓬州教育文化事业的发展。
何海云是点名蓬州中学要录取的学生。这一点就连何海云一点也不知道。凭何海云的学识,按照正常程序参加考试,发挥正常应该是没有悬念的。可是,面对这样一个能量巨大的人情面子,巩丽君又不得不给。
这个人就是蓬州县主管文教卫生的革委会副主任张俊生。
张俊生是一个风流倜傥、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美男子。也是外地人,在蓬州已经工作了四五年。这人长得像体操运动员那样很健美,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白不黑,而且待人接物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上去,他都不像是花花公子,也不像地痞流氓。就是一个老老实实,安分守己的职业人。外界评价他领导有方,大胆敢闯,创新是他的长项。他下属上报的材料或什么项目,到了他这里肯定要翻新,肯定出新点子,开新路子。所以,众多部下暗暗佩服他的工作作风和创新思维。
这个人心很细腻,也很会体贴人、关心人,从来不批评人,更不会面对众人给你的难堪,他的批评方式就是创新的方式,看到你的问题或不足,他会用一种修改、补充、完善的方式,告诉你这件事该怎么做,那个项目该怎么完善。
也可以这样说,人见人爱。几乎属于完美型男子,或者说就是妇女心中的美男子,崇拜的偶像。
这样的好事怎么会轮到巩丽君头上呢?巩丽君本来人长得就漂亮,具有典型的东方美,再加上舞蹈音乐的艺术表现十分突出,越发显得雍容华贵;一双丹凤眼饰在俊俏光艳的瓜子脸上,显得如此妩媚动人;微微卷起的秀发,说黑不黑,说黄不黄,给人的视觉恰到好处;一米六二的个头,九十八斤的体重,足以使她身段妖娆。总之是一个典型的舞蹈皇后、女高音歌手、东方美女。
张俊生第一次认识巩丽君,是在四年前的一次单位调研活动中。
那时他刚从外地调来不久,分管的各块情况都还不够熟悉,三伏天仍然马不停蹄,坚持下到基层走访调研,文化局是他走访调研的第二站,官宦世家的他,穿着举止十分讲究,说话语气极其温和。
那时巩丽君才三十五岁,亭亭玉立,倾国倾城,是单位专门安排给领导倒水的服务人员。巩丽君白皙漂亮,苗条身材,神态妖冶,瓜子脸,白门牙,丹凤眼,一头自然卷发,脸上青春得意,微笑醉人。
张俊生面对这样一位美女,心里不由得生出敬意和羡慕。他工作这么多年,调动了这么多岗位和工作单位,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位可以和巩丽君相媲美的女人。
尽管只有一面之交,像是一见如故,高山流水。作为领导的他,对于眼前这位美女,一切存在心里,半点外露也没有。这就是他的城府,这就是他的高明。
他心里清楚,在他眼里巩丽君就是蒙娜丽莎,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蹙都会深深地打动他。尤其是巩丽君的微笑,在张俊生眼里那就是蒙娜丽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