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小小的宅院,撑死了也就十几万两银子。
就算再加上那些值钱的东西,一百万两顶天了吧?
可牌子上面偏偏就写着,忠勇伯府损毁,合计损失一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两。
别说是忠勇伯林琅了,就是在朝堂之上厮混了很多年的老家伙,有几个敢说自己的身家有两百万两银子的?
那位忠勇伯可真敢写啊,一座小宅院,损失能达到两百万两银子?
鬼都不信。
可能怎么办呢?
上面可是清楚的写着四个大字:陛下有旨。
这是明目张胆的打着皇帝的旗号敲诈勒索啊。
虽然对那位忠勇伯有些憎恨,可他们也不敢表露出丝毫不悦的神色来。
路过那块牌子面前,众人都乖乖掏银票。
吴六斤原本还有点虚,可看到那些官老爷、大富商们一个个都笑容满面的乖乖交钱,吴六斤不自觉得就将胸膛挺了起来。
而且,吴六斤突然想起了出发之前,林琅拍着他的肩膀说:六斤,腰杆给我挺直了,咱们这是奉旨敲诈。
今天前来领人的,压根就找不到穿官服的。
不为什么,丢不起这人啊。
虽然皇帝没有点破他们的身份,也没有追究他们教子无方的责任,可大家都是明白人,这种丑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再说了,谁敢大摇大摆的去赎人?生怕皇帝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脸上抹黑吗?
所以,今天的皇城外,出现了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
品阶越高的朝臣,家底越丰厚的商贾,穿的衣服就越旧越破,脑袋就低的越低。
“爷爷,那忠勇伯欺人太甚......”
“你给我住口,会去再收拾你。”
“父亲,这哪是一百多万两,这分明是两百万两好不好?”
“闭嘴,小畜生,越来越不像话了,跟我回去领罚。”
......
少数几个有些愤愤不平的公子哥,最后差点被长辈当场揍了。
后面就没有人敢吭声了。
六千两银子,就当是花钱买平安吧。
很快,老的拉着小的,一个个上了马车往外赶去,很快,黄场外那些跪着的公子哥就走的一个不剩。
今日之事,再次轰动了整个天京城。
一些原本等着看林琅笑话的家伙,彻底傻眼了。
数百名官宦子弟、富家公子联手,居然还被林琅一个人给坑了。
而且还是全无还手之力的那种。
不单单自己被收拾了,还害的背后的老爷子也跟着丢人现眼。
丢了面子、赔了钱也就罢了,关键是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
为什么?
因为这件事得到了天行皇帝的首肯,惩处那些公子哥们,也是皇帝发话的结果。
如此一来,就算他们这些官宦门户对林琅怀恨在心,也不敢有所报复。
在吴六斤的身边,那个竹篓已经被厚厚的银票给填满了。
很快,李翰林赶来收钱了。
“翰林哥,难怪伯爷说咱家可以换大宅子了。”吴六斤一脸喜色。
跟吴六斤一起将那一竹篓一起抬上马车,“宅子是要换的,不过伯爷说了,这些钱他另有用处,不会全部用来买宅院的。”
“不管怎么说,肯定要比咱们之前的宅院要气派些。”吴六斤笑的那叫一个灿烂。
“走吧,咱们先回家。”将银票抬上马车,李翰林也钻了进去。
吴六斤愣道:“翰林哥,伯爷怎么没来?”
“伯爷说他去办事,我也不知道伯爷上哪去了,他说让咱们先回家等着。”
林琅去了一趟天京府衙门。
这些天,林琅虽然已经辞官,可新任天京府尹还未上任,天京府少尹王曦晨又在城外负责灾民安置点,所以衙门大小事务,依然是由老何在处置。
原先林琅还在天京府衙门的时候,就已经是甩手掌柜了,现在,天京府衙门上下,早就已经接受了那位老何。
况且老何这人是个老好人,谁都不得罪,因为林琅的缘故,衙门的大小官吏也不敢轻视,所以林琅在与不在,府衙当中都是一个样。
林琅去房舍中跟老何闲聊了几句,便往地牢走去。
天京府衙的地牢,其实并不在府衙内,而是在府衙侧后方的一处大院内。
林琅上任天京府尹后,还是第一次去地牢。
地牢,顾名思义,确实是位于地面以下的牢狱,大理寺、刑部都有设置有这样的牢狱,甚至规模还要大的多,是专门用来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
不过,在天京城中还有一处天牢,那是由朝廷直接掌管的牢狱。
除了秦王被关在宗人府监牢之外,剩下的前首辅凌居正,魏国公这种重要人物,就被关在朝廷直属的天牢当中。
而慕容大观,若不是林琅插手,此时应该关在大理寺或者刑部的地牢当中,等候皇帝发落。
至于那些前镇北军的老卒,他们本来就是刑徒,私自逃离北疆,还暗中潜入天京城作乱,不出意外,应该直接会被斩杀。
天京府衙门的司法参军和典狱陪着林琅走入地牢当中。
一股十分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就连林琅都忍不住眉头微皱。
这要是换作其他人,怕是当场就吐了吧。
单单这一点,那司法参军和典狱两人,就足够诧异的了。
不过,那典狱不敢带着林琅继续往深处走,那些地方,污水横流,臭气熏天。一般人根本就呆不住。
典狱将司法参军和林琅带到刑房边的一处房舍当中。
“带慕容大关来见我。”
“大人请稍等。”那典狱点头哈腰一番,这才带人去拿慕容大观了。
见林琅皱着眉头,一旁的司法参军赔笑道:“大人,其实您完全可以在地牢外等着,属下让人提着那慕容大观上去见大人便是。”
林琅摆了摆手:“无妨,刘参军,你先上去,本官想单独跟慕容大观谈谈。”
虽然这司法参军也听说林琅已经辞任府尹了,单独提审犯人,其实并不合规矩。
可他知道林琅乃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这点小事,自然不敢忤逆了林琅。
“大人,那小人就先告退了。”
那司法参军毕恭毕敬的躬身一拜,这才退了出去。
很快,门外响起一阵手铐脚镣的响声。
一脸憔悴、胡须拉碴的慕容大观被几名狱卒押送进来。
跟在身后的典狱冲着那几名狱卒挥了挥手,然后跟林琅打了声招呼,也退了出去。
“陛下已经决定,赦免所有前镇北军老卒,让他们跟亲人团聚。”
林琅话音刚落,慕容大观面容肃穆,朝着林琅躬身一拜。
“陛下跟我说,他可以饶你不死,但你的余生,将在这里渡过。”
慕容大观一脸平静,目光中毫无波动。
可林琅的下一句话,就让慕容大观有点不淡定了。
“浅浅已经住进了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