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也有刹那的诧异。
“这是我在山上采来的野菜和草药，”沈暮雪跟胭脂说了如何做之后，才微微吐了口气，“宴会固然菜肴丰富，可都是些肉，吃多了也就腻得慌，吃点野菜解解腻正好。”
“贵人，这野菜是最不值钱也最普通的东西了，您若是腻的慌，奴婢为您做一碗银耳汤如何？”
胭脂颇为不解，楚慕歌却十分感兴趣，“蒸野菜？朕还从未吃过这乡野间的吃食，既然贵人有吩咐，你便多做一些，用过晚膳之后你们也尝尝。”
这就是多出来的恩典了。
胭脂机灵的行礼谢恩，“皇上看重贵人，是奴婢们的福气，奴婢替映月宫上下谢过皇上赏赐。”
“你的丫鬟倒是机灵，跟你一样。”
“你只管去做就是了，野菜虽然廉价，可做出来可不比宫中的饭菜差。”
沈暮雪心中甜丝丝的，横了楚慕歌一眼，又将草药拿出来，挑挑拣拣做好分类之后便交给了琳琅，“你把这些药材交给秦御医，磨成药粉之后再送来就是了。”
两人刚领命离去，营帐外沈喜却通报说是画意求见。
画意？
沈暮雪眼中飞快地迸发出一抹冷意。
看来宛贵人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有说什么事吗？”
沈暮雪放下衣袖，却偷偷瞥了眼楚慕歌。
楚慕歌眸色极深，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回贵人，画意说您今日要的桂花糕已经做好了。”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选在皇上在的时候送来……
沈暮雪若有所思，“让她进来吧。”
楚慕歌身子却微微一顿，轻微皱眉，“你让她进来做什么？”
沈暮雪听懂了楚慕歌的言外之意，意有所指笑道，“宛姐姐一番心意送到臣妾这里来，臣妾不管怎么说也要领这个情，再说了，画意的手艺也确实是一等一的好，臣妾十分喜欢。”
端着托盘走进来的画意刚好听到沈暮雪这句话，忍不住微微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画意恭敬地行礼之后，似乎有些胆怯地将托盘举至头顶，“参见皇上，参见沈贵人。”
“起来吧。”
沈暮雪淡淡瞥了眼画意。
一抹露的恰到好处的脖颈，在细腻的光线照耀下显得格外莹白。
沈暮雪伸手拿过一块桂花糕，递在楚慕歌面前，“画意一片心意，皇上不如尝尝味道如何？”
有楚慕歌在，她根本不怕画意会往里面放断魂散。
楚慕歌看都没看画意一眼，拿起沈暮雪手中的糕点，尝了一口，忽然道：“画意模样也算周正，又做得一手好的糕点，你原来的主子竟然也舍得把你送人。”
皇上主动开口，画意心中一喜，露出一个自认为恬淡的笑。
“回皇上的话，”画意微微抬起额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宛婕妤不爱吃糕点，听闻沈贵人喜食糕点，便割爱将奴婢送与给了沈贵人。”
画意声音本来就温婉，这么一番温言细语，
听起来更是温柔小意。
“宛婕妤一片好心，臣妾想着画意糕点确实做得不错，便将她留下来了。”
沈暮雪恍若未觉，将手里的糕点继续往前送了送，“皇上再吃点吧，臣妾看您在晚宴时都没怎么动筷子。”
一提到晚宴，楚慕歌一贯的好心情顿时变得有些郁闷起来。
“雪儿只顾着采药，也不看看当时都什么时辰了。”
“朕可是一直等着雪儿回来，才开了宴席。”
“山中野兽出没，你身手再好，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一连串担忧的话从楚慕歌口中说出来，沈暮雪心中既甜蜜又觉得闷闷的。
眼看沈家要翻案，等到翻了案，自己就要离开了……
一个帝王肯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沈暮雪心中充满了感动与喜悦，忽略掉些微的酸涩感，干脆将糕点放回了托盘当中。
“皇上不信臣妾，也该信任您的手下周副将才是。”
沈暮雪微微撇嘴，“臣妾哪里就有那么笨了，难不成还等着野兽吃了自己不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跪在一旁的画意都忽略了。
画意轻咬嘴唇，强忍心中的屈辱，正要开口，营帐的帐帘这个时候被掀开了。
“皇上，胭脂姑娘回来了。”
是德胜的声音。
楚慕歌颔首，示意胭脂进来。
胭脂进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众宫女，托盘中是沈暮雪先前交代过的蒸野菜以及清炒野菜。
刚端进来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野菜清香，沈暮雪高兴，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一道有些委屈的声音响起。
“贵人……”
画意轻咬双唇，泫然欲泣。
沈暮雪挑眉，好一个梨花带雨的美人啊，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些楚楚可怜，也不知楚慕歌看了会不会怜惜。
下意识环抱双臂看向一旁的楚慕歌，却发现后者已经吩咐小丫鬟将蒸野菜端了出来，只等着品尝了。
“……”
她怎么忘了这人本来就是个爱吃的，整日里来她这里蹭饭吃的人，眼里除了吃的，还能有什么？
沈暮雪没能忍住心中的喜意，勉强镇定道：“皇上不吃糕点了，你且退下吧。”
画意垂眸，掩去眸中的嫉妒，行了一礼，好不委屈地离开了营帐。
沈暮雪眼中的小得意恰巧被楚慕歌看到，心下了然之后，便招呼沈暮雪过来，“雪儿，这蒸野菜看起来确实不错，明日你让胭脂再做一碗送到我那里吧。”
沈暮雪走过去的脚步忍不住微微一顿。
明日送过去，今晚不在她这里休息了吗？
“野菜就那么多，臣妾已经让胭脂都做成菜了，皇上以后想吃，就只能派人去鹿山采了。”
沈暮雪慢悠悠说完，就让胭脂几人端走烤野味，下去用饭去了。
“皇上找臣妾做什么？”人都支开之后，沈暮雪才放下筷子，明知故问，支着下巴慢悠悠问楚慕歌道。
“什么都瞒不过雪儿，不过是想问问雪儿，”楚慕歌眼神有点飘忽，“明日要不要再与我打赌？”
“噗嗤”。
沈暮雪忍不住笑了。
这个楚慕歌连照的借口都那么拙劣，是怎么当上一国之君的？
“雪儿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