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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武极殿内

“皇上万福金安,臣等幸不辱命”闻此言,皇上从玉阶上快步走下,虚扶应煜抱拳的手臂“爱卿不必多礼,赐座!”

内侍搬来圆凳,应煜虚虚坐下,开口道:“胡国太子战死,大将军殷杰重伤,胡国愿割城二十,战马千匹,赔金万两议和,胡国使者携国书来齐商议,现下已经在路上了,十五日抵京。”

“好!好!好!迎接使者议和之事就交由爱卿和礼部尚书温兆真共同商议。”重创胡国,皇帝眉间的皱纹都舒展了不少,“应侯立大功,除了赏赐,还想要什么朕都赏你。”

“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为大齐为皇上,不为赏赐。”应煜起身淡淡答道。

“应侯年岁几何?可曾娶妻?”皇上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又问道。

“十七,未曾娶妻。”似是猜到皇上接下来的话,应煜俯身道:“臣想讨个恩典,臣将来只想娶心仪的女子为妻,到时还请皇上赐婚。”皇上开口应下。

又回了会子话,皇上便叫应煜退下了。

出了宫,应煜一路策马,五六月的风也开始带着一丝热意,一滴汗珠从额角渗出,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流下,最后没入领口。

还未到侯府门口,一台台赏赐便入了侯府,稍候周公公带着圣旨到了侯府,应煜来不及将盔甲卸下,叫管事知会各院家眷前来接旨。

不多时,一身品级妆容的继母小杜氏扶着丫鬟的手臂缓缓走来,身后跟着大哥应涛、嫂嫂刘氏、妹妹应姒、弟弟应昭,最后跟着一身素服的常氏。

侯府正经主子不多,这会儿跪在一块儿,跟旁边的丫鬟小厮一比就更显少了,其中就数位分最低的常氏年龄长些。

常氏自小在老侯爷应胜身边伺候着,到了十七八岁就顺理成章的给应胜做了通房。

待到正房夫人杜氏入了侯府,因着自幼的情分在常氏又虚长应胜三岁,常氏竟在正房夫人杜氏前生了庶长子应涛,一越从通房成了侍妾,杜氏为此没少给常氏下绊子。

常氏肚子也不是个争气的,应涛一出生就比寻常小儿弱些,府医一瞧竟是胎里就带出的毛病,治不好也死不了,就是身子骨弱,习不得武。

当下一盆冷水浇透了应胜的心,永威侯府祖祖辈辈就是靠着战功才得了皇上的恩宠,不能习武便是废了,最后只赏了些补品叫常氏细细温养着,便不怎么过问了。

隔了两年杜氏就生了应煜,老侯爷便一门心思全扑在嫡子身上,母凭子贵,更何况杜氏是明媒正娶的嫡妻。

一时间府上下人见风使舵,见人下菜碟儿,常氏母子的日子更难捱些,虽不至于缺衣少食,但到底是不受宠的。

可谁知杜氏风光了没几年,刚生下女儿应姒便撒手人寰,只留下五岁的应煜和嗷嗷待哺的应姒。

为了紧紧抱住永威侯府的大腿,杜府将杜氏最小的嫡亲妹妹小杜氏嫁到侯府,给老侯爷应胜做继室。

小杜氏嫁进来时才刚及笄,老侯爷比小杜氏大十多岁又不是个体贴的,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就要替姐姐养儿育女,自是不会给应煜兄妹好脸色。

一年后又生了儿子应昭,就更没工夫管姐姐的孩子了,更何况是不受宠应涛。

可谁成想,老侯爷前年跟胡国打仗中了见血封喉的毒箭死在了战场,侯府的担子落在应煜身上,小杜氏转而对应煜兄妹嘘寒问暖,其所想所求不言而喻。

周公公捏着嗓子宣了旨,无非就是些金银珠宝,良田宝地,“永威侯之妹应姒,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着即册封为佳柔郡主。”

周公公笑眯眯的宣完了旨意,开口道:“杂家恭贺永威侯、恭贺佳柔郡主了。”

应煜扫了一眼小厮逐云,逐云会意,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荷包塞进周公公手中。

暗自掂了掂荷包,周公公笑意更深了些“不耽误侯爷和家人团聚,杂家这就回宫当差了。”

应煜差逐云送周公公出府,没理会身后站的一圈神色各异的人,只看看后面站着的妹妹,两年未见似乎又长高了些,便放下心来。

一路行军疲累的很,本来就有些不苟言笑,现在看着更是难以接近,见应煜这番神态,众人都没上前,只行了礼便罢,转身各回各院了。

“哥哥!”没走多远就被一个清亮的声音叫住,

忽然一只小手牵住应煜衣袖,低头一看,柔软的发顶才及应煜的胸前,应姒粉嫩的小脸上一双凤眼忽闪忽闪。

应煜绷了一天的脸温和了许多,拍了拍应姒的发顶:“两年不见阿姒都长高了,变漂亮了,哥哥都不敢认了。”

应姒拉着哥哥的手转了一圈,好似在确认什么“哥哥没有受伤吧?没有流血吧?”

应煜心中一暖,上战场哪有不受伤流血的,今天见了那么多人,只有阿姒是真正关心自己的,安抚道:“放心吧,哥哥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那胡人连我衣角都挨不着。”

“你就吹牛吧!”放心下来的应姒见应煜一身风尘仆仆,眼下还有些淡淡的青黑,赶紧赶了人去前院休息。

进了内室,逐流扣门进来:“侯爷,里间热水备好了。”

“这儿不用伺候,你跟逐影也下去好好休息,叫逐风在门外候着就行了。”应煜吩咐道,逐流应声退下。

应煜解下灰扑扑盔甲,忽然一方鹅黄色的帕子飘飘然落在地上。

原是上午在路上不知谁扔来的帕子落在握缰绳的手上,本可以像之前那样,微微一动就躲开的,不知当时怎么想的,竟鬼使神差的抓在手中,真是昏了头了!

没办法,只得先悄悄塞到胸前的盔甲里。

先前忙着,这会儿倒是想起来了,弯腰捡起地上的帕子,只见上面绣着两朵连枝的梨花,旁边用碧色绣着个小小的“卿”字。

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的,估计以后也见不着,揉了揉紧锁的眉间,而后不再关注,随手将帕子扔在一旁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