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间到了，黑婆婆起身打招呼说要回去了。
喜来婆拍拍她的肩膀：“去吧，帮我跟小黑哥带个好。明儿我带酒糕给他吃。”
黑婆婆脸上难得的露出喜色：“也就你还记得他爱吃啥了，明儿我在家等你。”
李子元正好洗手回来，诧异问道：“怎么黑婆婆不吃饭吗？我看菜色还挺好的。”
“不了，家里有事。”
沈大人做事用心，大夫们没有说他不好的。衣食住行样样照顾着。
早晚有车接送，早午饭备着，还有零嘴。
最重要的，给钱。固定收入铁饭碗，谁还不爱啊。不过上了几回班，李子元都爱上了。有种以前在医院上班的感觉。
喜来婆上午见识到了李子元的能耐，愈发殷勤了。硬是按着李子元坐好，自个跑去厨房搬饭菜。没一会儿，齐三七和另外一名姓宫的大夫帮着把食物端过来了。
“咱们就在一起吃得了。诶，李师姐，上午你们这边可热闹了，啥情况啊。”
齐三七一副听八卦的表情，李子元白了他一眼。
“病人有隐私的，不能瞎说。”
“什么啊，咱们互相交流一下嘛。对吧宫大哥？”
宫大夫一言不发，嘴里不停咀嚼，努力研究面前的排骨。都要看出花来了，慢吞吞的从嘴里抠出一块骨头丢到齐三七面前的托盘上。
“人家李大夫才是真的妙手仁心，做大夫不只要治好病，更重要的是病人的心病。难怪你爹非要你来医民署呢，就你这嘴皮子，在家里你爹肯定说不过你。你才二十，要多看多学，用心看用心学。”
“知道啦知道啦宫师叔！”
宫大夫吃饭很慢，每一口都要左右嚼数十下。能看的出来，祖辈留下来的养生法门，宫大夫遵守的很彻底。他擅长的是内科，听讲用药是保守型，慢工出细活。
没办法从李子元这里打听有趣的消息，齐三七转向了喜来婆。
“喜来婆，听说您接生了二十来年了。我是您接生的吗？”
“是！怎么不是呢！我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哭的可大声了，一落草就会说话的。”
“对吧。我就说我天赋异禀！我出生的时候难道没什么异象？”
喜来婆都要喷饭了。
傻孩子，在你婆婆面前耍嘴皮子。
“我啊，接生的孩子多，你还真不是我接生的。你那时候在你娘的肚子里，歪七扭八的乱动，等发动了，还横着呢！”
“啊？这么凶险？”他虽不是妇科，然也晓得生孩子是头先出来，横着怎么出来嘛。
“可不是！就算我在我也没办法啊！你娘发作两天了，嗓子都嚎哑了，你就是不下来，你爹直接跪到了黑婆子家门口。那会，黑婆子还没做接生的活呢。”
“后来呢？后来呢？”
“你们年轻人恐怖知道，黑婆子家祖上是有名的大夫，和李大夫一样善妇科，老家就在安城。听说跟宫里还有些关系，伺候过宫里的娘娘生产呢。这事你们听听就得了，不能过他人耳朵。”
李子元夹菜的频率变低，宫大夫嚼东西的速度也降下来了。
都张着耳朵听呢。
齐三七着急了：“我的婆婆我的喜来婆，您倒是接着说啊！我生出来没啊！”
……
李子元一口饭差点没噎着。
喜来婆端正着身子，歪着脑袋道：“那会黑婆子刚回安城安顿，还带着个孩子。你爹是着急了，没办法，死马当活马医，求上门去。一个大男人在门口哭的，啧啧……”
“我爹真的为我哭了？”
“应该是为了你娘。”李子元凉飕飕的一句话，换来齐三七的大鬼脸。
喜来婆接着道：“黑婆子年纪轻轻的，手上功夫是真的好。上手三两下就把你小子调正了，你娘拼了老命才把你生下来。五斤六两！五斤六两啊！臭小子，对你娘孝顺一点。你看今儿上午来的杨老太太，她病了，她儿子一路背过来，走了好几十里路呢。”
宫大夫来了兴致：“哪个村啊？这么快就知道我们医民署在义诊了？”
“杨柳村。就是村口有个大柳树的。”
“那说明沈大人的办法还是行之有效的。”
“那可不，听说最近沈大人亲自带队去各个村里敲锣打鼓做宣传呢。”
说曹操，曹操到。
沈梅安穿着常服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气色看上去好极了。
“各位大夫用餐呢？”
“沈大人来了啊！”
大家都站起来行礼，沈梅安随和的摆摆手。
“你们先吃着，我去转一转再过来。”
喜来婆瞧着沈梅安走开，立马又来了八卦的兴致。
“沈大人这长相，身家背景，啧啧，你们知道他夫人是哪家的吗？”
没人接话，但是每个人都用眼神释放着渴望。
喜来婆挑了挑眉，伸出涂着豆蔻的手：“一人十文钱。”
齐三七要炸毛了：“喜来婆你抢劫啊！我爹一个月才给我一百文花用。”
“嗤，你爹不给难道你就没钱了？再说，你一个大男人，吃住都在家里，什么东西你娘都给你准备好了。要花啥钱。”
齐三七嘟嘟囔囔的：“还不兴人家买点零嘴么。”
李子元和宫大夫默契的掏钱放进喜来婆手中，齐三七看看两人像是很舍不得的样子摸了十个铜板。
“嘿嘿，只要在安城就没有我喜来婆不知道的事。我跟你们说啊，沈大人家的太太是徽城白家的女儿。徽城白家你们知道吗？有十八座贞洁牌坊的那个！十八座呢！白家女儿，呵呵，在豪门贵族人家可吃香了。个个那就是书上写的，三从四德德言容功劳什子的，从模子里刻出来的。听说啊，沈大人当年年少不羁，他母亲特意求娶的白氏。你道沈大人为何在安城迟迟不归，连年都不回？”
“沈大人真可怜，为什么啊？”齐三七拈了一粒花生米，身子朝喜来婆越来越近。
喜来婆一巴掌拍了过去：“哎呀死小子！占便宜都占到你婆婆身上了，你还是老娘接生的呢。我跟你说啊……”
沈梅安背着手走进了视野：“齐小大夫，年轻人啊，多跟前辈们学习学习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