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口,唐俏人终于露了行踪,标志性九柄飞剑在燕子口流连,一身女子装扮的唐俏人走入众人的视野,手捻兰花指,这是多年唱戏留下的习惯。
“你不就是醉生梦死新来的角儿,你是唐俏人?”跟在洛一身后的一名随从,惊讶道。忽然间意识到城主和公子都在此处,觉得失态,默默的退到一边。
“早这样不就好了,要找洛秋寒打架,直接来沅北就好了,何必要跑到南海去杀我?纵观你干的这些事,只有这件事像个爷们儿!”
“洛城主,奴家闲暇无事时,练了一手飞剑,请城主指教!”
“唐俏人,上次领教了你的九柄飞剑,让我对这门技艺十分向往,所以本公子也弄了两柄飞剑来玩玩,我也想让你指教,倒不如你先指教我,然后再让洛城主指教你!”
洛烛伊取出随身携带的两柄飞剑,一挥手,却也能让两柄剑悬空,两剑相呼应,不住颤抖发出轻鸣,却不像开玩笑一样,两柄剑直奔唐俏人而去,近身,再近不得一寸。
“慢了,慢了,如果阵势上困不住他,就要做到比他快!”洛秋寒眼观洛烛伊两柄飞剑,面容平静,也不焦急,漫不经心,暗里却想道:“这臭小子倒真是够厚颜无耻的,明知自己没两把刷子,此刻却偏要在这精于飞剑的唐俏人面前使上一次,出这一剑可以抵得上平日上千剑!”
唐俏人千里前来,自然想保持最佳的状态与洛秋寒一战,洛烛伊笃定他不会费尽心力来杀自己,所以刻意以唐俏人最精通的飞剑来挑衅他,让他与自己对上一剑,这才可知自己的两柄飞剑究竟在哪些地方有缺陷。
洛烛伊觉得吃定唐俏人了,先以跛脚的飞剑激怒唐俏人,精通于剑道的人,若见其他人以跛脚的剑法来挑衅自己,一定会勃然大怒,所以关公门前耍大刀是找死,唐俏人眼前祭飞剑也是找死。果然,唐俏人看见洛烛伊两柄摇摇欲坠的剑,只觉自己受到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侮辱,控制不住的勃然大怒。
“好!怒了怒了!那来看看本公子这两剑!”
初一十五仿佛弯曲了一般,雪光相映,暖阳初升,两柄剑融入流光,光是刺眼的,尤其是此刻,洛烛伊两柄飞剑藏在光身后,一前一后直取唐俏人。
唐俏人怒气未消,一见洛烛伊动真格了,自然飞剑随心起。
“唐老十,本公子这一招叫‘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剑不落,招不止,请指教!”
唐俏人的飞剑,以龙生九子命名,此时用以和洛烛伊相对的,是名曰霸下的一柄剑,九柄飞剑中,由以此剑最钝,最迟缓。
洛秋寒此刻做了看客了:“这无耻的模样,颇有我当年的风范,此刻明知我在此,这才不要脸的想借唐俏人试剑,既有你我在此,唐俏人就杀不了他,简直太不要脸了!”
“公子这叫聪慧!”
“也对,也对,那当年我也是聪慧!”
“你看洛烛伊这小子可以坚持多久?况且此时唐俏人只用了一剑,以唐俏人的境界,九剑同使也是随心所欲,若是九剑同用,那就是九倍功力了。”洛秋寒指指点点,洛一点头表示赞同。
“若要每一剑都随心而行,每一剑都可以化身成自己,我看极限也不过一人化十剑,再多恐怕就难以支持,如此一来剑会变慢,唐俏人已到了九剑境界了。”
“那你这武榜第九让与他吧!”
“无所谓,无所谓,世人只在乎第一、第二、第三的更替,谁在乎第九是谁,第十是谁,何况我连姓名都与当年不同了!”
“唐俏人只修飞剑,此时已经是炉火纯青了,洛烛伊能在飞剑下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算没有辜负武当山看朝阳的老道士。”
“城主,公子要败了!”
“理所当然,意料之中!不过我想不会败得太难看。”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洛烛伊抱着跌落在地上的两柄飞剑,嬉皮笑脸的向洛秋寒走来,步伐略微沉重,走到洛秋寒身旁时,手往他较矮的肩膀上一搭。
“好,本公子完事了,轮到你了!一叔,找两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扶着我,我要是倒下就太丢脸了…快…我不行了……”说着。洛烛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一摊泥一样,软了下去,洛一连忙掺扶住。
……
洛烛伊醒来时,红芍正在床头,一双玉手正按在他的额头,摸一下他的额头,再摸一下自己的,一脸纳闷。
“怎么样,有没有试出什么,是你比较热还是我比较热?”
“公子你醒了,洛一叔送你回沅雪院时你满头大汗,一叔说你高烧不退,我去找来湿毛巾给你降了降温,后来意识到湿毛巾搭在额头起不了什么作用,又给你擦拭了身体。”
“红芍姐姐,又趁机偷吃公子我的豆腐!什么时候把豆腐钱付了,看在都是熟人的份上,公子给你优惠!”
“不是我,是瑜小姐!瑜小姐这几日为了你忙上忙下,好几日没有休息好了,刚才将她劝会如烟阁去休息。”
“几日?我睡了几日?”
“三日。”
“三日!”洛烛伊起床,穿上衣服,外披一件青色袍子,开门便要往外走。
“公子,你要去哪里?”红芍担心他又着凉,忙问道。
“本公子去找钟瑜丫头收债去,豆腐钱可也不少,本公子坚守公平公正原则,一概不许吃白食!”
门外青萝端了一盆水回来,正巧撞见,她便一放手,铁盆跌落地上,“砰”的一声,盆中的热水往外散发着水汽,一滴没有渐出,青萝身有多少艺,洛烛伊早已有数,此刻见到这情形,也不免惊讶,随手一扔,却未见水撒。
“公子何时改卖身了?”青萝说道。
“身无半点才艺,不卖身卖什么?”“公子可以学点才艺,文武会一点就好!”“太累太累,本公子既然可以卖身,何必劳心费力学艺?”
“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和你理论,身艺都是你……”
“那你买不买?”
“不买,你滚,再不走我要弑主了!”
……
洛烛伊穿过走廊,府中人都在忙碌着,红芍托着托盘,托盘之上是新熬好的药。“公子,先把药喝了吧,再吹一会凉了!”
洛烛伊端起碗来,一口将药喝了,便将红芍遣回去了,今年不算冷,沉鱼湖冻的兵还不厚,洛烛伊从院子里捡了几块石头,当走在湖面长廊上时,掏出石块来便向湖面丢去,石块一下就将湖面结的冰砸了个窟窿,再掏出剩余的几块石头,一路走一路丢,走过几步,雨波亭前就留下了排列整齐的几个冰窟窿。
冰不厚,却也能承受雪的重量,今年雪来的晚,这时候还没积起厚厚的雪,雨波亭上已经是一片白色,如人迟暮,立岸看雪景;冬钓已然开始,只见几艘渔船破冰漂在湖面,船上坐着一两个渔翁,箬笠蓑衣,旁边放了个小火炉,不时烤烤手,独座一条船的人就显得更加孤寂,山水皆白色,一人一舟,钓一湖雪。
抬首时,山头的鸟飞过,让这白色的世界添了几分生机。
洛烛伊走在跨湖的长廊之上,当日所出的飞剑,与唐俏人的飞剑相对,确实逊色不少,再一次遇上唐俏人的飞剑,并非是一筹莫展了,而这一次出剑之后,他又重生一番体会,正如洛秋寒所说,困不住他,便快过他。
“剑就是剑,剑不是剑!”这是洛秋寒常说的,剑是剑,也应该是身体的一部分,洛烛伊取出两柄飞剑,只见较粗的那柄飞剑——初一,剑身之上有明显的裂痕,那日虽与唐俏人过上了两招,洛烛伊却清晰的感觉到两者飞剑的不同,自己的飞剑仍是剑,剑纵然有裂痕,自己却无关痛痒,而当时他却清晰的感觉到,如果唐俏人的剑出现一道裂痕,那唐俏人便也会受伤。
这便是区别,自己的剑仍是剑,而唐俏人的剑却不是剑了。
这是以后所求的了,现在洛烛伊所求的,就是快!
走到如烟阁,如烟阁的门虚掩着,洛烛伊一笑,一定是钟瑜这丫头困的不行了,竟然连院门也忘了关。
房内,点着南方买来的熏香,据说这种熏香能让人安眠,一踏入屋内,清香扑面而来,洛烛伊猛吸了两口,竟被呛到了;
烟雾缭绕,仿若仙境,转屏风,掀垂帘,半透的帐内应是钟瑜侧身在熟睡,此时嘴唇轻轻动了,大概是梦见了什么,这一笑,那酒窝又出现了,酒窝没有酒,却比酒更醉人;一回首,洛烛伊发现正对床的窗户没有关,这粗心的丫头,竟然能睡得这么安心,风轻轻吹进,仿佛人蹑手蹑脚一般。
呵!连目无人间烟火的清风也跑到此处来偷香了,倘若带得一缕半缕离去,岂不是会醉了整座城!
钟瑜的枕边,那只猫探出头来,也是睡眼朦胧,略显慵懒,却丝毫没有损了其高贵的神态,猫张嘴打了个哈欠,瞪着大眼望着蹑手蹑脚的洛烛伊。
“喵~”“你小声点,别吵着了!”“喵~”“你倒是幸福,都可共枕而眠了,你可知这是本公子的媳妇儿?”“喵~”“不与你争吵,你莫过分了就好,否则本公子自有办法收拾你!”“喵~喵~”“好你只坏猫,看本公子不收拾你~”“喵~喵~喵”“好,看来你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那请指教吧!”……
“洛烛伊,你怎么一来就欺负小花了?”钟瑜睁开眼,依旧睡眼朦胧,说话没什么力气,语气中带了几分慵懒,几分责怪,却又是欲笑没笑。
“我哪欺负它了,分明是它惹的我生气了!看吧,都怪它,把你吵醒了!”
猫一下跳到钟瑜怀中,极其亲昵,一双大眼滴溜溜的转,后来直勾勾的望着洛烛伊。
“嘿,我怎么看都觉得它在挑衅我,它在试探本公子的耐性。”洛烛伊跳起来用手指着钟瑜怀中的猫。“还有啊,什么时候改名叫花儿了,这么让人受不了的名字,我起鸡皮疙瘩了!改改改,必须改,叫阿猫也好!”
“洛公子……可是在因为一只猫吃醋?哈哈!可是猫是你送我的,我若是对它不好,那你会说我不重视你,你可是让本小姐进退两难。本小姐要起床了,劳烦洛公子将我的袍子取来!”
“得令!”
……
城主府挂了灯笼,大红灯笼,喜庆!喜庆!洛烛伊怀中两柄飞剑已经更上了一层楼,钟瑜抱着名叫小花的猫,走在洛烛伊的身后。
“你说你怀中的小花猫爱鱼吗?”
“猫都是爱鱼的!”
“那我和它还算是有共同语言的,以后本公子会对它好一点。”
“你们有什么共同语言?”
“我们都喜欢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