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烛伊拜别卓元朗,迈步下山之时,却发现寸步难行,眼前仿佛有一面无形的墙,伸手触碰不到,但迈步前行的时候却如身前有一块磐石,他看山下那个灰袍道士,知道一定是那道士动的手脚。
老元见这灰袍道士的手段,着实吃了一惊。
“想不到武当山上的人这样厉害,这道士约莫只有三十余岁,这一手道行已经是世间少有,这道士应该是尺道人五个徒弟之一。”老元对卓元朗道。
“这趟出来,我爹特意写了封信给武当山尺道人,我想他是希望我能多见见世面吧!也不错今日我可算是开了眼界了!”
灰袍道士近前来,玖儿和小拾护在洛烛伊身前。“玖儿小拾,退开,给这道士让一条路。”虽然是责备的话语,语气中却没有责备的语气。
道士伸手搭在洛烛伊的肩头,轻轻的一搭,玖儿和小拾连忙出手去阻止灰袍道士的动作,却丝毫碰不到道士的衣袖。
“师父还没让你走,我是不会让你走的。”灰袍道士声音很低,他更本不需要放大嗓音来说话,便让人觉得他说的话无可辩驳。
“天底下怎么那么多地方想留我,留着我又什么都不做,我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太无趣,腻了便想走了。”洛烛伊道。“也不是说对我不好,我也就是单纯的腻了,反正我今天要走了,要是不放我走,改天我在你这山门处砌上一堵高墙,叫你们这群道士收不到香火钱。”
“你只管放心,这次不会有人带着一柄剑就来接你。”
那道士一手把住洛烛伊的肩头,便往山上去了。玖儿和小拾还没来得及反应,身旁的公子早已在百尺之外,正欲追赶,卓元朗说道:“玖儿姑娘不用着急,你家公子不会有事的,现在不如我们一同上山去。”
文英殿内,洛烛伊坐在蒲团上,对面坐着一个白发老道正是尺道人,尺道人眉如须一般修长,也呈花白色,在他身后的则是那个灰袍道士,依旧负手而立。
尺道人说道:“你想要知道的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觉得你还没有准备好,太过于浮躁。”
洛烛伊道:“浮躁总好过于清闲,什么事都不做心不安。”
尺道人睁开眼,白眉之下一双眼睛有如曜石,深邃而冷漠。
“可是你找不到那人,即使找到了你也打不过他。”
“那又如何……”洛烛伊早已意识到沅北的一切并不是那么简单,而此时尺道人言下之意便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一点洛秋寒应该心里有数,只是连他尚且找不到那个人,自己更无需多说了,然而能不能找到只是一种结果,而找不找却又是另一回事,虽然口中如此说道,可他已暗自决定,穷其一生也会将那人找出来。
“听我的,我有办法能让你找到他,至于打不打的过,你此时此刻应该心中有数。不过总有一天你能打的过。”
“挑水种菜砍柴烧饭便能打的过?天下武功没有长年累月的积攒,根本不可能一步升天,老道士,你莫要骗我。”
“武功是练出来的,也是悟出来的,你自己慢慢体会吧!你要是想继续留在山上,就把那柄剑背上,后山那一片竹海依旧是你一个人的净土。
至于你是想挑水种菜还是想习武练剑,全看你自己的心情。”
洛烛伊背上那柄锈剑,从灰袍道士身旁路过,心中有一种想要打败灰袍道士的冲动,只是此时此刻不得不按捺住,既然白发老道尺道人说了是那人,洛烛伊便会费尽心思去把那人揪出来,既然是那人,他便有了目标,不论那人知不知道他的存在,或者说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洛烛伊此时暗自立誓,终有一天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这便是命吗?命里我便要躲躲藏藏、装疯卖傻的活过这十几年吗?每日睁开眼就要想着怎样让人踏实安心吗?京都的人,北边和西边的人,甚至还有沅北城内的有些人。”洛烛伊不由得想到。
许多年来,他自认为做的不错,而此时此刻他发现他要做的其实不光这些,有些事仿佛命中注定一般,若是抛开一切,至少他命里有一场架要打。
“看来这是避不了的,我命里有一场架要打,你也知道我是输定了,不是吗?可是这是避不了的,老道士,你也想我打赢是吧?
你想要收我做徒弟是吧?那你就别想了,等真到了那一天我打赢了,我收你做徒弟呀,到时候整个武当山上都是我的徒子徒孙,哈哈哈哈!”
推门而出时卓元朗等人刚赶到文英殿。小拾连忙扑上来关切道:“公子,你没事吧,我真怕那臭道士把你怎么了!”
“回后山竹海吧,不下山了。”
玖儿和小拾只觉十分困惑,早晨时公子离开的决心已定,怎么只是这一会功夫便改了主意,以二人对洛烛伊的了解,凡是他做了的决定,除非自己觉得错了,否则不可能改的。疑惑是一回事,听从他的吩咐又是另一回事了,二人连忙跟上洛烛伊,临走时玖儿礼貌的对卓元朗匆匆道别。
玖儿和小拾在新建的小庐内添了日常用品,洛烛伊则坐在门前思索着。何为武?不练则不进,可他没有几十年的光景去练一身武艺,老道士说武是练的,却也是悟的,云夫子也说百道皆可通自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便为圣人。
御风而行也不是圣人,行如清风方是真正的圣人,可圣人究竟有多厉害呢?洛烛伊百思难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