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的时候,人真的不能只看眼前,因为现在的北方集团军,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而这个差,不是差在军队上,卡西尼亚的军队有瑞罗菲尼和神圣帝国两国支持,武装力量绝对不差,且士兵的作战意志,也是相当优秀的,士气的问题,也总有办法提升和解决的。
真正差的是无能的北方集团军的军方构架,简单地说,就是指挥官的无能,以及下属军官的执行不力,如果军官都带头逃跑,这仗还怎么打?他们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了,如果不采取一点治本的办法,改变整个北方集团军的作战方式以及军事构架,估计整个爱尔兰地区,就快变成独立的国家了。
从头到尾的大换血,这倒也是一个解决的办法,只是代价有些过于巨大了,天知道会有多少士兵会因为指挥混乱而丧生,但是,这么做并没有错,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给爱丁堡思考了,他们只能选择一个合适,并且有效的方法去实施,去改变。
要么死亡,要么付出代价进行改变,没人会想死的。
为此付出一些代价,是可以接受的,也是必须要理解的一件事,只不过执行的人,尤其是像拉格纳这样的聪明人,他对这方面的意见,还是非常保守的,他不会赞成,也不会否决,这并不是他能参与的决断,爱丁堡那肯定也有自己的考虑。
军人也不需要发表自己的意见,只需要选择服从命令就可以了,而这个命令,虽然让他感觉到了头疼,却也无可奈何。
不过克尔瑞来也不是完全是带来的坏消息,比如说那个麻烦的小鬼终于可以离开了。
“克尔瑞,麻烦你帮我带一个小鬼走,让他去巴顿将军那做事吧,他不太适合一线,尤其是未来战争会越来越残酷。”
“是上位贵族家的吗?我之前听说有不少贵族家系,都想借着这次战争给自己的家系添一点荣誉,结果好多贵族家的孩子都死了,虽然他们都是英勇的战死,没有一个是临阵脱逃的,但是贵族家系的那些人,应该没多少人希望自家孩子死在战场上的。”
“连到爱尔兰的中心都柏林都被攻陷了,还认为北爱尔兰叛军可以轻易击溃的人,应该不存在了,就算是迟钝如爱丁堡的那群人,也该醒悟了,只不过这位是布什家的小儿子,他的情况可不容有失,为此就麻烦克尔瑞将军带走他了。”
“好吧,我这就带着他离开。”
克尔瑞自然不会拒绝,拉格纳也因此感到了幸运。
只是这份幸运没有维持多久,随后爱尔兰战局持续恶化,他们第五集团军和第九集团军遭受重创,两方都在被赶下海的边缘徘徊。
好在随着巴顿将军完全控制北方方面军,战局也开始一点点的逆转。
反攻期的到来,终于让拉格纳喘了一口气。
——
一直到390年,都柏林被夺回时,他们两人在都柏林的市政大厅再一次见面了。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的脸上,都有了明显的疲倦感。
拉格纳对着克尔瑞挥起了手。
“终于要结束了,终于,总共打了三年的仗了,终于要结束了,和平也终于要到来了,一切也都要慢慢的走上正轨了。”
“结束了吗?我们也有两年没见了吧?拉格纳将军。”
“是啊,两年了,克尔瑞,我知道你这两年很不容易,我也听说了你们那的情况,节哀顺变吧。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们应该休息一会了,不是吗?”
克尔瑞的父亲在两年战死,而他的儿子,在这一次都柏林会战中战死。
这位才靠近四十岁的人,现今看起来,就像是老人一样脆弱。
战争只会带来无尽的伤痛和惨剧,没有正义和不正义的,没有什么对的、错的,有的只有痛苦和死亡,灾难和毁灭。
他们这两年见的太多了,见过太多抱着廉价理想去死的人。
人的生命就如一张纸,想好了画什么,却还没有动笔,纸就破了,脆弱不堪,痛苦无比。
两人一起走上了楼,一起到了市政大厅的市长办公室里面,巴顿将军正在等着他们。
不是嘉奖,更不是荣耀,他们两人进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感觉到了不幸。
“北爱尔兰的叛乱,是瑞罗菲尼一手策划的,也是他们支持下的产物,这些文件和文书就是证据,你们也都看一下吧,然后说说意见。”
“瑞罗菲尼策划的一切?他们策划了这一切?”
拉格纳是最不愿意相信的,北爱尔兰地区过去可是瑞罗菲尼控制的,就算现在要归还,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可是更愿意相信他们的,也是最信任他们的,甚至他们更想要成为瑞罗菲尼人,而非卡西尼亚人。
不只这些,瑞罗菲尼和卡西尼亚可是兄弟之国,两国的友谊天长地久——拉格纳很想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太多证据了,从资金到军事顾问,从初期的策划到煽动,处处都有瑞罗菲尼的影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是他们掀起了这场超过数百万人死伤的灾难。
即便是以冷静着称的拉格纳,也没有办法稳定自己的情绪。
“这是背叛!巴顿将军!我无法接受这一切!瑞罗菲尼是我们的兄弟之国——”
“不是因为靠的近,我们就会是兄弟的,就算我们想要做他的兄弟,他们也看不上。现在他们对待爱尔兰人的手段,你也看到了,即便被他们统治了几百年,即便这片土地上的人都认为自己是瑞罗菲尼人,他们依旧舍弃了他们,把他们当做一块骨头丢出去,看着他们被撕碎,被嚼烂,而他们则躲在幕后笑着。”
“即便你是这样,我也不能接受这种现实!巴顿将军,我们要怎么办?”
“不是我们要怎么办,而是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卡西尼亚的军力不如瑞罗菲尼编制的十分之一,正面对抗我们没有任何机会,而我们注定不可能去打一场没有胜算的战争,没有人会去自杀的,至少我不会做出这种决断。”
巴顿将军说的并没有错,弱小即是原罪,即便哀嚎着,痛苦的流血流泪,他们作为迫害者,却不会放手,而会更加愉悦的掰断你的手指,让你的哀嚎声更大,以此让他们更愉悦。
有些时候,有的人就是喜欢用他们的痛苦,来让自己感到愉快,可是拉格纳咽不下这口气,可他也知道,他无可奈何。
当你面对强敌,不得不弯腰的时候,我们该思考的是如何变得强大,而不是如何愤怒,因为愤怒改变不了现实,而弱者是有可能变成强者的。
相比于拉格纳的气愤,另一边的克尔瑞,他就要冷静的多。
“我也觉得我们不该有反应,我甚至认为这是瑞罗菲尼故意展露在我们面前的,为了就是让我们公开这些,然后他们就有理由入侵我们了。”
“他们有错在前,这种丑事被揭露,能是入侵我们的理由?难道他们不要脸了吗?他们支持了反政府武装,然后武装被我们击溃,就轮到他们亲自上场了?哪有这个道理!”
“拉格纳,战争可没有对错,丑陋的是人,而我们也有足够的理由,被瑞罗菲尼盯上,谁让我们卡西尼亚是魔物战争后,国土面积仅次于瑞罗菲尼和神圣帝国的第三大国呢。现在随着时代变化,我们领土上的一些资源也慢慢的被发掘出来,而我们现在有的东西,都是瑞罗菲尼最需要的。”
“果然是爱尔兰的石油资源吗?北爱尔兰那一点石油都没有,所以他们就盯上了爱尔兰吗?难怪他们放手北爱尔兰,放的那么快,只是克尔瑞,我觉得这还不够,他们还需要一个正常点的理由,师出无名的战争,一定会被批判的,即便是瑞罗菲尼,他们也要一个好名声的,现在这个时代,士兵们也想要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为什么而死的。”
“我最近也听说了他们国内有什么艾乌公国的复国计划,虽然官方没有提出来过,但是他们的民间团体和我们说,让我们割让一块土地,给艾乌人作为国土来使用,我想用帮艾乌公国复国的名义,侵占过去艾乌公国的领地,也就是爱尔兰这一块,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
“名正言顺的入侵?侵略战争也能名正言顺?我们可是一个主权国家,我们有自己的法律,有自己的军队,他们说让我们割让,我们就能割让?这个世界还有道理可言吗?”
“道理?一个因为要统一行省而爆发叛乱的国家,并且这个国家有一个连到地方的平民叛乱都没有办法快速平息的军队,这样的国家,瑞罗菲尼想要名正言顺,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他们根本不会去在意我们的想法,我们也没有能力让他们在意,至于你说的道理,道理也是人定的,而我想瑞罗菲尼的话语权,远在我们之上。”
克尔瑞所说的一切,拉格纳都没有办法去否认,这也就是现状,卡西尼亚虽然是所谓的第四大国,实际上他们距离传统意义上的三大强国有着巨大的差距。
这个差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绝对的力量,意味着他打一巴掌,你只能忍着,就算忍不了,你也反击不了,痛苦?屈辱?在他们的霸权面前,你能渴求的只要他们的怜悯,而非平等的对待。
洛马斯特过去大大小小有数百国,而经历了对魔物战争后,这数百国全部被统一成了八国一区,是那些小国自愿合并的?可能吗?至于那些小国们的意见?他们的主权?
——
抱歉,这里没有你们说话的份,这是我们在决定领土的归属,你们没有这个资格参与。
什么?这是你们的领土?不,这是我们的,最好的证明就是你们的国土上,驻扎着的是我们的军队。
如果你有意见的话,那就去死好了,带着你的民众一起去死好了,我会把你的领土分给其他适合的人。
够了,赶他们出去,这里不适合你们,也不是你们呆的地方。
你们记住,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没有资格说不,你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和接纳,服从和理解,仅此而已。
——
这就是大陆八国诞生的原因,一个强权和霸权下的统一计划。
而唯一没有被统一,霸权三国不敢动的一个区域,那就是从来没有依靠外人,自己的领土上从来没有被其他国家军队进入过的极北之地。
极北之地在对魔物战争爆发前,只不过是被各国都看不起的地区,一个蛮族的聚集地,可是在战争中,他们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更爆发出了让人恐惧的战斗意志。
他们一度在三线受敌的情况,牢牢的将战线控制在了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们的团结一心,他们的民心民智,他们的作战理念,他们战略储配,他们的各方各面,即便时至今日,都是值得称赞和学习的,这也是神圣帝国南方的经济几百倍于帝国北方的主要原因。
不仅如此,他们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同时,依旧在对魔物战争结束后保留了大量有作战能力的军队,他们内部依旧是部族形式,却能够保留统一编制的军队。
简单的来说,他们早就预料到了战争结束后霸权国家会做出的勾当,所以他们提前保留了足够的力量,那是一份令霸权国家都畏惧的力量,所以霸权三国才会对这群过去被他们成为蛮族的人唯唯诺诺,对他们提出的请求,不敢拒绝。
但是也就只有他们极北之地,得到了所谓的主权和自由,并且,他们也得到了宝贵的和平,帝国南方是这三百年来,战乱最少的区域,各国都没有勇气去挑衅他们。
其他国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魔物战争结束都靠近四百年了,可因为旧时遗留下的问题,造成和爆发的流血冲突接连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