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言说出不想办婚礼的原因:“你知道的,我跟他是青梅竹马,可我却跟他的舅舅结了婚,后又跟舅舅离婚跟他的外甥结婚,虽然我跟舅舅是假结婚,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是不能对外说对外公开的,本来这些就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了,再办婚礼,可就是让别人来看笑话了。”遭受异样的眼光已经够多了,她不想再遭受更多了,更不想让丈夫公婆也因为她而遭受更多的闲言碎语,尤其是郗母,姐姐变婆婆,外甥变老公,已经够让人拿来讥讽的了,再办婚礼只会让人觉得厚颜无耻,她不想再找什么坏名声了。
黎沐觉得她的理由不够有说服力:“你们都顶着流言蜚语结了婚,还会怕这个吗?”她可不好忽悠,即使已经没有如今汲言的睿智,也猜不透她的想法琢磨不透她的性子,可是也有自己的判断,况且以她对汲言的基本了解,这也绝对不是真正的原因,她一个思虑周全做长远考虑的人一定还有其他另外的真正原因。
知道就算现在的黎沐虽然经历了很多,这些年也变了很多,性情大变,可她的聪敏是依然在的,不会因为经历了很多就变笨了,于是汲言说实话:“自然不只是这个原因,他是一个公众人物,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妻子是我,更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真面目,于我于他都没有好处,太危险了。”反正这个原因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黎沐也不是敌人更不会害她。
黎沐这才明白,感叹道:“你说你们结个婚办个婚礼都要顾虑这么多,明明是你们自己的事,弄得也太憋屈了。”虽然她的事很糟心,可汲言也不好过,甚至比她更严重,起码她还过得随心所欲,可汲言却每天都如履薄冰怕行差踏错。
她虽然也有危险,可那是因为她手中有着能至别人于死地的证据,可汲言没有,但是那些背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射冷箭或者明目张胆地对她下手,何况她还有周其和汲言的保护,可汲言是需要自己保护自己以及身边的人,时刻都得保持着警惕心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这样不安生的生活,真的太过危险了。
汲言无奈地叹息:“没办法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我也有别人不懂的难处。”她的难处甚至是她不可以选择更不能控制的,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这不是她所愿,可偏偏又必须是她要承受的。
黎沐想起一件事,非常小心翼翼地开口:“周其有一次在跟我们视频的时候,不小心跟我说漏嘴,说了……”她的话头顿住,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也说不出口,因为那太过令人悲伤了。
汲言瞬间就明白她是要说什么了,因为周其来跟她认错了,都是事实,对她来说也没什么是不能提的了,于是她淡淡地回答:“嗯,是的,我快要死了。”
从汲言本人亲口说出她亲自确认知道汲言的生命即将终止,黎沐还是震惊得无法接受,过了这么多年了,她看到汲言的面色不算太差,以为她身体里的病毒在医学的发展进步中早就解了,只是身体依旧不好所以才会这样,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更想不到汲言年纪轻轻,却逃不过那样悲伤的宿命。
汲言对黎沐的反应笑了笑,说:“不用这样。”每个人知道她的事总是这副神情,弄得她也挺无奈的,她这个当事人都没哭没他们那样还得安慰他们,这什么跟什么啊。
“那remember他知道吗?”
汲言回答:“都知道了,我的事是不可能永远都瞒得住的,除了我家里人之外,跟我亲近的都是知道的。”既然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黎沐看她这么云淡风轻,不解道:“你就这么不在意吗?那可是你的生命。”明知道自己的生命即将结束,却这么不在意,她不懂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身为旁观者,也把她当朋友,她替她难受极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死的人那么多,什么样的死法都有,什么年龄阶段的都有,我也只不过是成为了里面的一员,人也终有一死,我只不过是早了几十年而已,无论看不看得开,我也没办法反抗这个宿命,那我就干脆接受吧。”无论接受与否,都是无法挣脱的命运般的牢笼,这个牢笼就算打开了她也走不出去更无法飞起来,因为她已经奄奄一息,与其像那些在牢笼里死命扑腾想要逃离牢笼的鸟一般,她宁愿接受无法挣脱的命运。
黎沐说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呢?是不想让我难受吗?”这几年的相处以来,她早就把这个曾经对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小孩子并未在意过的丫头当成了人生中的挚友,无关其他因素,只因为汲言懂自己,能和自己说上几句知心话,有苦恼困惑时也可以向她倾诉一番,还常常得到她的帮助照顾,尽管自己从未对她开口过,可她就是默默地给了自己很多的帮助,这样的情义,是无价的,她自然会非常在意挚友的事。
“自然也有,我的事情本就是保密的,不能对外公开,虽然当初你已经猜到了,可在原则上是需要保密的,再说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就这样了,说与不说也没差,没什么好说的。”她没有那么贴心地觉得朋友知道了这件事会替她难过感伤之类的矫情想法,就只是因为越少人知道越好,对她才不会有害,让她去跟全世界公布自己有多委屈那种事她做不来更办不到。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是没差呢?差别大了!”本来她还很奇怪为什么汲言会这么不在意遇到一切的困难和磨难,甚至连自己身为女人的名节都不在意假结婚,她本以为是因为她的能力强能够解决一切的问题所以不太在意,可现在她才明白,因为生命即将结束,在意太多只会让自己更累更糟心,所以才不在意。
“可你看,你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除此之外,还得到了什么?”
黎沐闭眼深深地叹息一声:“他该有多难受啊…”自己的爱人将死,却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了,那份难受煎熬折磨着一个人的心,可却又无法逃避现实,换了她,是绝对做不到这么冷静的。
这个“他”指的是谁汲言自然知道,她依旧浅笑着,神情没有任何的波动,说道:“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是在知道的情况下我们谈的恋爱然后结婚的,也就是说,他是接受我的死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