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言生硬地转移话题:“对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明天应该会被叫过去吃饭,你看看曦睿明天有没有比赛,要是没有的话就让他跟教练请假空出时间,别训练了。”
“行,待会儿我就去安排。”
“那就先这样了。”
“嗯。”
挂了电话汲言转身问:“怎么样?监控里有发现有人拍照的迹象吗?”
殳驹原眨了眨看监控看得有些疲惫的眼睛:“从有的监控各个角度都没发现。”
“去盯着网上吧。”
三个男人应道:“是!”
虽然应答的声音响亮,可这活啊……也太累人了……
因为时差的原因,此时的世儿精神得很,完全没有一丝疲惫,车开进一栋很大的宅子时他知道到了就不自觉地更紧张了,光是看着它就感受到了宅子所散发出的威严,等到下车时退缩得磨磨蹭蹭地。
黎沐也一样紧张得很,安慰不了儿子。
周其也一样紧张,只不过作为男人和父亲,他可不能露出胆怯,躬身向儿子伸出手:“别怕,爸爸在呢。”
世儿的小手牵上父亲的手才鼓起勇气下车。
门口站着几个人显然是在迎他们的。
多年未见,黎沐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美丽的妇人,她的变化不大,除了脸上的皱纹变多了,看起来依旧是那样美丽动人,依旧爱着旗袍,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让人佩服她的沉静和不急不躁,如果不是她眼中的期待之意出卖了她。
周其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握着轮椅的把手,缓缓走近,走到门口处,恭敬地叫道:“妈。”
周母慈祥地笑着,微微点头。
黎沐虽然紧张尴尬,可也没忘了礼数,唤着过去的称呼:“周伯母。”
周母依旧是点点头,打量起黎沐,脸上多了一丝历经岁月的沧桑,看起来更稳重了些,看到她的左手缠着绷带木板挂着脖子,还有腿上那显眼的石膏,柔声问:“疼吗?”
黎沐没想到重逢后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她疼不疼,瞬间觉得鼻子很酸,这种心疼自己孩子的语气,她已经太多年没有感受到了,清了清有些哽咽的嗓子,招手叫道:“世儿,过来。”
世儿听话地走到母亲身前。
黎沐扶着儿子的肩,说:“叫奶奶。”她从来不会逼迫儿子,可这一次,她是要求儿子必须要这么做的。
周母克制住自己的激动,眼神期待地看着世儿。
世儿知道不能像面对父亲那般任性,尽管心里都是陌生的感受,可他还是叫了:“奶奶好。”
听到这一声期待已久的“奶奶”,周母再也抑制不住激动,她蹲下,张开手:“让奶奶抱一抱。”
这次不需要母亲的示意或者劝说,世儿自己走进了那个怀抱。
周母抱着世儿,感慨万千又小心地轻轻拍着他的背:“回家就好回家就好。”
周其看着母亲眼角泛起的泪花,煞风景地破坏气氛说:“妈,爸还在里面等着呢。”
周母立马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放开孙子,自然地牵起世儿的手往里走:“进去吧。”
周其推着黎沐跟上。
走进客厅,那个散发着威严的长者拄着拐杖坐在客厅的正中央,不怒自威,让人不觉地肃然起敬不敢放肆。
依次是周其叫了人黎沐也叫了人,最后轮到世儿,所有人看着他。
世儿非常地紧张,奶奶没再牵着他,没有人给他力量,只能他自己应对,他紧张地拽着衣摆低着头,不敢看人,微微颤抖地叫:“爷…爷爷好。”
“抬起头来。”周老发话,威严的声音是不容拒绝的。
世儿战战兢兢地缓缓抬起头,眼中尽是害怕之色。
“你怕我?”
世儿眼神中露着害怕之色点点头。
“为什么?”
“凶。”世儿无法抑制住真心。
“那我会吃了你吗?”
世儿摇头:“不…不会。”
“你有结巴?”
“没…有。”
“你现在说话不就结巴吗?”
世儿有些急了,赶紧辩解:“我是因为害怕。”
周老沉着嗓子说:“你一个男孩子,有什么好怕的。”
“可我还是一个孩子啊。”虽然害怕,但世儿并没有连话都不敢说,面对周身散发着威严的爷爷,他很冷静地回话。
“可你将来是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的。”
“那还有很长时间呢。”
谁也没想到,初次见面的爷孙俩居然拌起嘴来了。
世儿因为跟爷爷的拌嘴,紧张感不自觉地慢慢缓解了。
周母适时出声打断他们:“好了,孩子也累了,肚子还饿着呢,先让他们吃饭。”
周老这才认真打量了黎沐,看到她的模样,什么都没问,发话道:“先去吃饭,然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上一趟医院做个检查。”
黎沐应:“是。”
几个人移向餐桌。
世儿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也早就闻到香味了,等大人入座后自己爬上了对他来说有些高的椅子。
周母因为高兴,一直盯着孙子,有些手足无措,拿起勺子想要喂他。
世儿已经自己拿起了筷子,看到递到眼前的勺子,无措地看向父亲母亲。
周其解围道:“妈,世儿都这么大了,他会自己吃。”
“对对对!你看我这光顾着高兴,都给忘了。”
世儿眼尖,看到奶奶眼里的失落,在勺子收回去之前张口吃了奶奶喂的那勺饭,还不忘礼貌地说:“谢谢奶奶。”
黎沐明白儿子是不忍拒绝长辈的好意,对儿子的懂事贴心很高兴,也知道长辈会这么突兀不是因为宠溺,而是因为从来没有喂过,所以很无措。
周母也只喂了世儿一勺饭,便没再喂过了,只不过一直盯着孙子吃饭,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世儿在如炬的注视中吃着饭,虽然饿但是也觉得挺有压力不习惯的。
周其只好再出声解围:“妈,您都要看穿他了,他脸皮薄不好意思,您去陪爸说说话吧。”
周母很委屈:“我看看我孙子你也这么大意见。”天知道她盼能有个孙子盼了多少年了,多年前他们俩有了结婚之意时她就高兴地以为自己要当奶奶了,后来出了那件事,黎沐走了,看着儿子失魂落魄日益消沉的模样,从那时起她就知道自己当奶奶的事还不定猴年马月呢。
有些人,在的时候没觉得会有失去的那一天,所以从没想过,直到真的发生了那样的情况,才知道原来失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黎沐走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就知道了他非她不可了,所以对于自己当奶奶的心愿她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