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独将秦添遗留世间,舞络着实担忧秦添会在哪一天,就因自己的阅历浅薄而吃亏。
而若能让秦添与沈陌黎同行,以沈陌黎处世间的冷静沉着,想来必能帮秦添避开不少凶险。
只是……以沈陌黎与秦添早前表现出的种种,舞络一样可以看出,沈陌黎与秦添不过萍水相逢。
这样的点头之交,在早前的凶险中,能够慷慨出手相救,已属极为不易之举。在往后漫长的日子里,沈陌黎是否还能在秦添落难时出手,诚是现在舞络猜测不到的事。
因心底的那份不确定,这才让舞络决定在自断命数前,与眼前的几人一同走上一段路,以观察沈陌黎。
秦添是怎样的人,借由方才他对楚曳的种种,舞络已猜得了个大概。
可沈陌黎是怎样的人,借由方才的种种,舞络却看不出来。
要知沈陌黎的模样,不过是十来岁的人族女子。
在这世间,虽能借助修炼功法,以延缓容貌衰老的速度。但凭借功力维持的年轻容貌,与岁数走至青葱之年所展示出的容貌,在懂道行的人看来,还是极好辨认的。
碰巧,作为傀帝的心腹杀手,舞络在祸害诸人的这些年里,倒也学会了一些辨识容貌的技法。
此刻,她明锐的辨出了沈陌黎那张清水出芙蓉般的面容,绝对是属于十来岁少女该有的模样。
这般年纪轻轻,便有有异同龄人的见识与胆量,这让舞络在说话间,对沈陌黎也有了份另眼相看的味道。
此刻,舞络并不知在楚曳将元神递给自己时,沈陌黎还在其中加了一抹星灵。也正是那抹沈陌黎自己都不确定其用途究竟多大的星灵,这才让舞络得以顺利存活。
星灵混入元神,在被打入舞络体内的那一刻,极迅猛的激活了舞络的心跳。
心动则血流顺畅,也正是因星灵的打入,这才让舞络成功转死回生,脱离了人傀临终前的垂死之态。
因沈陌黎做得极为隐蔽,使舞络直到现在,依旧不知自己活过来,与沈陌黎祭出的星灵有莫大干系。
人傀畏惧星族,傀线亦是如此。
那抹混杂在楚曳元神中的星灵,就似一剂打通舞络奇经八脉的奇药。在进入舞络体内时,骤然驱除了舞络体内所有的傀线。
速度之快,让舞络体内残余的傀线,在被驱除出体的那一瞬间,都没有任何机会将舞络的躯体变化,传递到傀帝那处去。
当初,傀帝以上等傀线打入舞络体内,用意本就有二。
一来,以这等傀线打入舞络体内,自然是为了让舞络更好保持自己生前的实力与智慧,以求更好的为自己所用。
二来,便是因这些上等傀线自生些许意识。若是舞络有异,这些傀线便能成为傀帝的眼线,将舞络发生的变化,传递到傀帝那处去。
然而,因沈陌黎祭入舞络体内的那抹星灵,让舞络体内的傀线,甚至来不及将舞络转死回生的消息传递到傀帝那处去,便已尽数被星灵所毁去。
纵傀术对星灵的畏惧,在此刻,还在沈陌黎的意料之外。
她祭星灵入楚曳元神,本是打着尝试的心态。直到此刻,连她自己都与舞络一般,不知自己的星灵,在舞络体内发挥了那般大的作用。
而在听及舞络知道离开剑谷的方法后,沈陌黎心底更油然而生出一抹疑问来。
虽说舞络曾作为人傀中的佼佼者,闯荡江湖间必然去过许多凶险之地,对诸多险地的地形,想必也了然于心。
但人傀在世间已经消失了万年时光。
在这么漫长的时间里,沧海变桑田,沃土变荒漠,世间的一切早已反生了数不清的变化。作为时时在变动着地势的剑谷,其内变化更是惊人。
舞络在万年后苏醒之际,其掌握的剑谷地形,显然早已与如今的地形大不相同。
于这样早已变成另一番模样的地形里,沈陌黎着实猜测不透,舞络要如何带他们离开剑谷。
似是看出了沈陌黎心中的疑问,舞络衣袖一挥,骤然有一缕袅袅白烟,自舞络袖间缭绕而出。
白烟袅袅飘向远处,似在为众人指着一条求生之路。
看着与他们所走方向相同的白焰,小白虎充满不信道:“你本就知道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祭这白烟指路,不明摆着骗人罢了?”
对于舞络早前将傀线打入自己体内的做法,小白虎至今仍耿耿于怀。
在满心介怀中,小白虎对舞络所说的话,更是丝毫不客气。
“她的白烟,着实是指向剑谷出口。”沈陌黎却打断了小白虎的问话,肯定了舞络的白烟。
从白烟中弥散的那股刺鼻气息,沈陌黎极快辨别出这缕白烟,正是一种以妖族鸳鸯的肝制成的指路神药。
人族鸳鸯,一生只求一偶,至死不相离。
妖族鸳鸯,则在求得一偶后,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将对方的肝胆与自己肝胆交换,以这种方式换得无时无刻都能寻到对方的作用。
而一些擅长炼药之人,正是利用了妖族鸳鸯的这等特性,将妖族鸳鸯的肝生挖出来,制成了指路的神药。
人若要进入一些难以辨识方向的险境前,将同一副药的一半洒在入口,则无论他们在往后走至何处,另一半的药粉都会在灵力燃烧下,化成白烟,飘往入口的方向。
如此,即便是再路痴的人,在那抹白烟的指引下,都能寻找到从险境中出去的方向。
只是因妖族鸳鸯大多生活在偏壤之地,要寻找到其踪迹,本就是极难的事。因此,这等以鸳鸯肝脏制成的药粉,在天下间也极为少见。
前世,沈陌黎还是在一皇室手中,见过这药粉。
那药粉燃烧的白烟,虽与寻常白烟极为相似,但白烟中那股刺鼻难忍,又极为特殊的气息,却是令人只一嗅闻,就再难以忘记的。
听及沈陌黎的肯定,舞络浅浅一笑道:“没想到你这小姑娘倒是识货,随我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