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魔将中最工于心计的古枫,怕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耗费无数心血去维护的魔祖,到头来连自己都算计于内。
回想起过往的一幕幕,魔祖想将它的力量献给珍珠,虽不曾有过明显的动作,却也在暗中试探过他几回。仅是这万余年的时光里,古枫一直感激于魔祖将它挚爱救下的恩情,而忠贞为魔祖做事。
如今想来,魔祖多番让他获取更多修为已提升自身,古枫本是觉得此乃对自己的关怀之举。可是而今再是回头去看,却只觉得每一个举动都是讽刺。
他的修为吸取越多,自然能献给眼前魔气的也就越多。
魔祖从到头尾,兴许不过将他当成了一个收纳修为的容器,让他不断提升,以嫁接给他人有更大提升修为的空间!
想明一切后,不知从何时开始,泪痕已然沾湿了古枫的面庞。
为了魔祖,古枫的这一生着实牺牲去许多。纵然他将挚爱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可因魔祖的相救之恩,他在当初踟蹰中,却也默然决定只身离爱而去,跟随魔祖凌驾五族。
那是古枫心底最初的一份愿,他想通过一己之力,而助魔祖成为五族之主,更是想随着魔祖,争当那个站在世界顶端的人。当初离开心中所爱时,古枫带着极多的不舍。
多少次,他想在那份纠结中重回挚爱身旁,可又因对魔祖的不放心,而放下了那份念头。
蓦然回首,古枫才在漫长的时光里发现,魔祖在他每一次要离开的时候,不断为他灌输着要为爱而强的念头,如今看来不过是为夺得他的修为而编制的一出谎言。
普天之下,能借一魂而夺万千人修为者不多,古枫拥有如此能耐,在天下乃是极少见之事。原本古枫在魔祖的怂恿下,确实拥有了凌驾万千人的野心,而不断借自己的黑袍,从三国六海的范围内广泛收纳拥有较高潜能之人。
可如今看,魔祖怕是在知道他有此能力下,便已然将他算计在自己的计划内。心中有些不甘,在古枫心里游荡,如此多年,在一瞬间让古枫觉得他一直在错误里不断巡游。
多少年,他从不曾有过如此心痛,在即将被白焰碾压消逝的一瞬间,看着那张与魔祖酷似面庞的白焰,古枫极度哽咽,终是忍不住心中的不甘与好奇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待我?”
他怕是到死都想不明白,为何魔祖宁愿助一个毫不起眼的魔气,也要牺牲了他。
然而,对于古枫的问话,面前神情阴森的白焰却是俯身低语道:“魔兽双生,这个秘密怕是魔祖都不曾与你说过。而今,你想杀去魔兽的同胞兄弟,你觉得魔祖还会让你留在世间吗?”
此话一出,更是惊得古枫说不出话来,他挣开了惊恐的双眼看向白焰,眼底满是不信。
魔兽双生……魔兽双生……古枫在心底不断默念着这些话。
在白焰将他的心室碾碎瞬间,他而是醒醐灌顶,踟蹰间骤然明白了白焰所言这话的意思。
魔兽双生,可在这些年中,他却从来不曾见过双生魔兽,怕是魔兽在还未初生前,便早已将同胞所灭。
望着面前屹立炫彩火光中,那张熟悉的面庞,古枫骤然醒悟,怕当初魔祖打入异族体内的那团魔气,便是还未初生便被他所吞噬的同胎兄弟。
现如今,得了异族奇力,那团被被魔祖吞并的同胞兄弟,在万年时光里由一团魔气之态渐渐有了新的改变,在这些年中不断演化成拥有自己意识的个体,而早已脱离了魔祖的控制。
“你……”理清头绪后,古枫本是黯淡无光的双眼里忽然迸发出一抹狠厉的光芒。
魔祖虽说将他放在计划里,对他的死生丝毫不在意。可在生死之间,他还是放不下对魔祖的那份牵挂。
一把散发着至寒气息的长刀从古枫手中出现,在古枫即将消失的一瞬间,骤然插入到白焰的胸膛里。他要亡,也要拖着这团早已不受魔祖管制的魔气而亡。
魔兽生来冷血,古枫极为清楚,这团魔气能对他说这番话,必然是知晓了自己与魔兽间从未出世便已结下的恩怨。既然如此,他若没在此时灭去白焰,怕是往后魔祖与魔兽,都要不断受到这早被自己抹杀在未出世时的同胞兄弟无间断的暗杀。
然而,古枫的长刀还未捅入白焰体内,已然被不远处的沈陌黎打向旁处。
因相隔有些距离,沈陌黎并未听清白焰的话,仅是看着古枫将把白焰推入死境的动作,不禁迅疾一动,将古枫的剑打落。
白焰与她既有那份同伴情谊,沈陌黎也自然不打算眼睁睁看它被古枫所杀。
长刀落地哐啷,一声清灵的声响让古枫的眸底光芒再度暗沉。带着恶狠狠的态度,古枫回首看向沈陌黎,神情中有些不曾察觉的狠戾道:“魔兽契者,竟会帮着想杀魔兽者避难。沈陌黎,你自作聪明,终有一天要后悔!”
说罢,古枫冰冷的声音随着他的躯体,骤然消失了虚空中,留下一地尘埃,令在场的所有人唏嘘不已。
粒粒尘埃在虚空中飘曳,终慢慢飘向了远方。
有一魔翅,在相隔万里之外,将古枫消失后留下的尘埃捡起,眸中满是哀伤。
它是令三国六海闻风丧胆的魔祖,可它却从来不能凭自己的喜爱做事。当初得知古枫有那等实力后,它设下计谋,将古枫挚爱所绑,又在古枫面前上演了那一出苦肉计,终让古枫相信自己挚爱乃是魔祖所救。
然相遇既是一场局,入局之人便再没有摆脱开这场局的机会。
古枫在落入魔祖的局后,这些年里,因古枫对自己的忠耿,魔祖着实有过几次动摇,想要令设棋局让古枫摆脱去必死的结果。然开工哪有回头箭?魔祖打开了这场处心积虑许久的局,便再没有将这场局收回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