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沙族之事熟悉无比的几位长者,却是极快的从翔章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异样。
这阵法乃是沈陌黎暗中告知几位长者授予沙族人,当初几位长者虽是担心族人不安,而未将事实详情告知族人,使族人误以为这阵法乃是祖上创造。
但身为族长的翔章,对于族内各阵法极为熟悉,又怎会以为此阵法是沙族祖上留下?
种种猜疑着长者的内心,使他们在不动声色间,看向翔章的目光隐隐也有了些许变化。
“族长……”翔顿在几分犹豫下,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极快的让旁人拉了拉袖摆,以示劝止。
此时的族人不如长者那般明晰事情真相,更容易被翔章忽悠。
但若此时有长者站出力挺沈陌黎,指出翔章举止的种种可疑,却也未必能让众族人信服。
沙族尊崇族长,历代族长纵使做过些不得人心的事,却从没有族人会因此站出反对族长。
此时,他们公然质疑翔章,又无证据指明阵法乃是沈陌黎授予他们,怕是非但不能揪出翔章异样的缘由,反倒会在此时乱上添乱,引得沙族内部人心惶惶。
再者,翔章纵使此次归来后举止古怪,但沙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翔章因事情影响而故弄玄虚颠倒黑白,想至沈陌黎于死地。
他们因阵法护庇族人,心底虽对沈陌黎怀有几分感激之情。但感激终抵不过他们往日与翔章长期共事的情谊,抱着胳膊不往外拐的心思,几位长者在几番迟疑下,终在眼神交流下尽数沉默,只待看事往何处发展。
见到沙族人这般忘恩负义,明知事实而不答,璞辰剑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它刚想再次发作,却听沈陌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璞辰剑,回来罢。”
将阵心与自己相联系后,沈陌黎便匆匆往这处赶。
在御白焰启动阵心时,沈陌黎便已听出翔章想摆自己一道,借此坑害沙族人。
面上,翔章的矛盾看似针对璞辰剑灵,为族人险些被杀鸣不平,但话里潜在意思中,沈陌黎却极为清晰的听出了一丝敌意,猜得了翔章这般胡作非为的目的。
见沈陌黎已走至跟前,璞辰剑灵虽还不想放过翔章,再与之争个黑白是非,但到嘴边的话终归因沈陌黎的到来而硬吞入肚。
放在往日,璞辰剑灵认植星为主时,是绝对咽不下这口恶气,让他强行话吞肚中,更像是要让他吞毒药般难受。
然而此时璞辰剑灵的脾性却受沈陌黎所感,而发生了稍许不同。
它恶狠狠的咬得牙根发声道:“本剑灵也懒得管这些事了,此处便交由你去善后,我先行回剑中歇着去。”
翻身入剑时,璞辰剑灵那双恶狠狠的小眼还不忘怒瞪翔章一眼,恨不得将翔章剥皮断骨。
那番怒气冲冲又不得解的模样,却使翔章倏然畅快。
他的武道修为在经历过这些年的提升后,却也不算太强。能在这片雷电纵横之地称王,他靠得多的乃是自己的谋略。
当初因机缘巧遇,他偶然因救得一星族,与对方交好,从对方那学来了这逆天易容术。
每次幻变成他人容貌,他可支撑着那张幻变的面庞支撑十日,在十日内顶着他人身份为所欲为。
这是当初那星族人赠他的救命礼,也是往后他得以伪装自己混入魔地的缘由。
这么多年,他靠着这张幻化出的容貌,不知以多少人的身份存活过。
在真真假假中,他也有过几时恍惚,分不清究竟何人才是自己。
那是星族人在赠他该术法时,曾对他下过的警告。
易容乃是天下奇术,说其奇妙,绝非单纯的是因该术法可幻变成任何人的容貌,更因为使用该术者,在真真假假的变幻中,极易迷失自己,让自己原本的容貌消失,让自己的意识沉沦在分不清何人是自己的矛盾里。
若非他的意志极其坚定,在经历过诸多变化后,怕是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沦陷在人格混乱当中。
在这些年里,因此易容的便利,让他越来越依恋此术。
为了能将自己更好带入到幻化者的身份,他还广罗其它天下奇术,习得了读心术。
读人读心,借着读取他人的记忆,在这片雷电烧灼可怕的地方,他过得愈加的风生水起。
借着一张张从别人记忆里明了提出的模样,他幻化出的模样无一不深入人心,这也使他再不用强横气力去对待闯入这地的众人。
而今,幻化成沙族族长的模样,他更自信于沈陌黎面对自己时,都无法揭穿他的真面目。
沈陌黎招回璞辰剑灵,这反倒让他好奇,沈陌黎要何以解开这局面,又何以待他。
“契者前来,可是要给我等一个说法?”毫不在意的声音亮起,翔章若是挑衅的问向沈陌黎。
阵法结界上的白焰,绝非沙族人能够支撑。
沈陌黎既以白焰融汇结界,想来必是有克制白焰的妙招。
他倒是乐得见沈陌黎展示白焰的用处,在而后沙族人未留意的境况下,趁着沈陌黎御纵白焰,以偷袭的方式一招毙命,背后捅沈陌黎一刀。
琢磨不清间,仅见沈陌黎走得近了,这才恭敬地对翔章行礼道:“族长不必多虑,这阵法虽是我加以改变形成,却不单单仅有我一人能推动。”
“何以证实?”翔章依旧不依不饶。
在翔章威严的问话里,沙族人中的爱绞动舌根者,也开始了私下新一轮对沈陌黎的诋毁。
他们不明白沈陌黎此时的举动,仅感觉沈陌黎必然借此大做文章。
一些理不清眼下真实的沙族人,更是在纠结中开始了制止道:“契者,眼下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想来契者是有了什么妙法,以保得这阵法安全。”
这些日子,频频受到众人的怀疑与冷漠,沈陌黎已然习惯了如此作风的沙族人。
只不过眼下境况紧急,危险纵横交错,也不容沈陌黎去纠结那些疯言疯语,而骤然不管沙族人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