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璞辰剑灵衔着的那叶蒲草,翔章神情大变,大手一挥骤然喝止众族人道“众族人住手!”
不明所以的沙族人,见到翔章这般劝止,刚要挪开的脚步不仅再次停止。
他们目光相对,皆不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对眼前之景的猜测。仅是对视少倾,他们又骤然反应过来自己眼下所处的境况,险象环生的景象,使他们为自己不明智之举暗捏了一把汗,更为自己族长的遇险不慌钦赞。
众族人不知道的是,翔章这般匆忙劝阻他们,不过是为一己私利。
在未理清璞辰剑灵手中那叶蒲草源于何处前,翔章纵然想害沙族人,却也不敢将自己置身危险当中。他怀疑于自己匆忙中抢夺的那叶蒲草有异,自然不会冲动行事。
事实真如翔章预见那般,当他再次抬手看向蒲草,原先已然抢至手里的那叶碧绿草叶哪里还有踪影,在他手里剩余的分明仅有一缕不知是何动物留下的毛发。
看到翔章那般错愕的目光,璞辰剑灵更加得意道“族长当真贴心,本剑灵稍是动动筋骨,你便那般急切要替我拾捡腋下掉下的汗毛。我这汗毛千年未洗,族长嗅着可还香?”
“尔等不过一小剑灵,胆敢对我组长不敬,该当何罪?”不待翔章答话,沙族中便已有人替翔章鸣不平道。
璞辰剑灵的话,亦燃起翔章心头的恶心。他嫌弃的将手中那撮毛丢掷他处,而将目光看向璞辰剑灵嘴角的那叶蒲草,暗自骂着自己太过心急,竟将那般熟悉的蒲草都认错了去。
他锐利的眼光聚集在璞辰剑灵嘴上叼着的那叶蒲草上,明显感觉到此时的蒲草状态有异。
若是在素日,蒲草葱葱郁郁,宛然如一把坚韧的扇子,任凭电商雷鸣穿插其间,都无法将其打碎。但今日的蒲草,无精打采的蔫做一团,看上去还在坚持着生命的最后一丝生机,却仍阻挡不了自己走向死亡的脚步。
看到蒲草的异态,翔章神情中的焦急更多了一分。他黑着张脸道“如今形势险峻,剑灵莫开玩笑。那叶蒲草由剑灵保管,怕是有失稳妥,还是交给老朽保管得好。”
听闻翔章的话,璞辰剑灵却好似听到极大的笑话,它冷哼一声道“谁道我不会保管这蒲草?它不枯不丢,我不过含着它在嘴旁,可也未有半点吃了它的心思,族长这话怕是说得不对!”
外界虽是电闪雷鸣,璞辰剑灵仍是有极大的兴致与翔章耗在此处。
但这却让翔章的忍耐几近被耗尽,他咬牙切齿道“蒲草已蔫,莫不是剑灵在这世间仅闻得到血腥,而见不到玩物求生的希望?”
翔章一语双关的话,使周围众沙族人几近同时在听闻此话后,纵然联想到自己身上。
在这飘摇的乱世,他们委身在这随时可能散去的阵法结界内,可不就像那叶垂死求生的蒲草,虽有无限求生的渴盼,但是否能有未来却始终是个未知数。
这般想来,众人不禁更加认可于翔章的话,群聚讨伐璞辰剑灵。
有人道“你不喜蒲草,也不该拿它当玩耍之物!快快将那物交给族长!”
亦有人道“世间剑灵当真都是冷血的代表,说什么与主同心,怕是主人心不正,剑都跟着只会使坏!”
还有人道“剑为人用,这剑灵既然不听人话,便该直接折断处置。”
种种恶言汇聚成海围绕着璞辰剑灵,若要以唾沫将璞辰剑灵淹没在其中一般。
“够了!”在众人的攻击中,璞辰剑灵怒喝一声,满脸涨红,虎目圆睁,一脸怒气的扫视着周围分不清好坏的沙族人,心底早已将众沙族人看成群蚁,以心底的暗骂将其碾压数百回。
若不是沈陌黎牵挂沙族人,此时的璞辰剑灵在熊熊燃起的怒火下,当真恨不得将这些沙族人抹杀干净,他也不至于这般麻烦处事。
仅是世间之事没有如果,璞辰剑灵气得满眼通红,在几息的调整后最终缓下神来,扫视周边怒声说道“尔等有何资格议论我,再者这蒲草乃是我所摘,纵然我想撕毁它,尔等又有何资格制止?”
放在平日,若有人这般议论自己,璞辰剑灵怕早已咽不下那口气,冲出去与对方比试高低,见血为快。
但自从与沈陌黎契下剑约后,人与剑的磨合间,也将璞辰剑灵急躁的脾性稍是减弱。
在翔章适才冲来抢夺蒲草的瞬间,它与沈陌黎以感应协商好计划,这才在此吸引众人注意,拖延翔章离开的时间。
趁着众人未注意时,沈陌黎早已退回阵眼处,再续启动阵心。
早前在璞辰剑灵因怒气冲出阵眼,企图刺杀翔章时,沈陌黎因过于急切,仅能将自己手心中抓得的那抹乌漆嘛黑的东西塞进戒指,再将另一手的白焰草草以黑炎顶住,便匆匆离开阵眼。
此时再回阵眼,只见四处坍塌的阵眼处那片似玻璃碎落之物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阵眼处凹凸不平的地板,宛若镀了银般晶莹剔透。
阵法上端有若月光神秘的光束,宛如一匹银色的柔纱垂落下来,轻拂在那片银光闪烁的平地上,莫名让人生出一缕凄凉感。
绵柔的白焰在那缕光束照耀下,不知何时竟已近熄灭,带着零星火苗悬在半空,好似随时都可能消失一般。支撑在白焰下的黑炎,此时却如波涛扩散到阵眼下方,与地面隔着段极小的距离,不断旺盛燃烧着,若时时可能涌出阵眼之外,吞没阵法中的一切。
沈陌黎初踏入阵眼一步,便听四下有道空灵的声音响起“向来凉薄,何以言情深?这抹月光,便是我恨你的最后……”
不完整的话不知为何不断重复在阵眼当中,更有刺骨的寒意,伴着重复的话语愈加提升,使沈陌黎刚进入阵眼后,躯体不禁打了个啰嗦。
她抬起眸望向那抹鬼魅的月光,识海中若有种种思绪游荡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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