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边的百姓都纷纷把目光投向云霁寒,连楼上的那些少女,也纷纷把小窗打开,露出羞涩的脸庞,楼上人突然多了起来,春华和修把我护在中间,也不知是不是这边动静大了些,云霁寒竟然抬头侧目望向我们这边,我心道不妙,想躲却已经来不及。
他一眼便瞄向了我,似乎有些意外,眼底多了丝愠怒,我有些委屈,好心来送他,他却不领情。不自觉地瘪瘪嘴,鼻子一酸,泪腺又开始不听话,可一想起这时候哭多不吉利,我强忍住那即将垂落的泪花,冲他挥挥手,笑了笑。
云霁寒没有停,他转头继续前行,他头盔上的黑色缨穗都没有动。我扶额,自己是怎么了?这情绪不对,我需要控制。
低头瞅着自己的脚尖儿好一会儿,我才把心里的难受和诧异都抚平了,离开了酒楼。
“主子,我们做什么去?”春华问。
“买点儿好吃的吧!下次下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你肚子里要是没了美食,还能走得动吗?”我调侃起春华。
春华咧开嘴笑:“嘻嘻,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集市一向热闹,我一时忘了形,带着春华和修一路吃喝玩,没一会儿,春华十根手指就都拎着东西了。
“那个……”我把一袋点心的绳子挂在修的剑柄儿上,冲他可爱地笑着,说,“借用一下!嘿嘿!”
修脸上没什么动作,默默地把点心袋子取下来,用手拎着跟在我们后面。
“主子,太子殿下虽然走了,咱们可也不能放纵了,不然奴才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春华吃了根儿糖葫芦,把棍子随手一扔,又正经起来了。
我心想,你这是吃饱了喝足了吧?
“嗯!那里有个馄饨摊儿,吃碗热乎的再回去。”我随手指了个摊子,其实就是想再拖延点儿时间。
我率先跑过去,找了个空摊子坐了下来。
“小二,来三碗馄饨!”我招呼着。
春华从不与我见外,坐在我身边,修却迟迟没有动。
我便又起身,拉着他的胳膊往摊子里走,说:“不许浪费粮食!”
强拉着他坐到我对面,修的腰板儿挺得直直的,着实拘谨。
“馄饨来了!”小二儿殷勤地上了菜,瞅了我一眼,好似想说什么,见我抬眼瞧他,又躲躲闪闪。
我这张脸,又不是什么通缉犯,干嘛那种眼神儿。
“唉!”邻桌的一位顾客叹了口气,说:“可怜啊可怜!”
“是啊!已经十几个了。”另一位顾客迎合着。
“听说鹤颐楼老板悬赏五万两银子,不知道哪位能人能承下这一夜暴富的机会!”
“机会?连大理寺都破不了的案子,还有谁?”
我喝了口汤,怎么讲到李叔夜了?大理寺不是不管查案的吗?
那两人吃完,便付钱走了,我听得一知半解,但想起昨夜李叔夜叫我帮忙,莫不是要我帮他破案?我何德何能啊?智商不够高,情商也逼近及格线,能做什么?
我瞅向对面,修连筷子都没拿,我叹了口气,几乎是央求他,说:“很好吃!真的!”
修愣了愣,终于拿起了筷子,吃了一个,我问春华:“他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春华摇头。
我嘴角一抽,这几天他怎么解决的?
瞧他吃下一口馄饨,眼里一亮,又连吃了两个,想起他从前的奴隶身份,我说:“以后咱们没那么多拘束的,你们都与我一同用膳。”
“咳咳!”春华吃呛着了。
我白了她一眼,道:“就这么定了!”
吃饱了,春华喊了声:“小二儿,付账!”
小二儿收了银子,打量了我们三人,最后冲我说:“这位姑娘一看便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容小的多嘴一句,最近不太平,姑娘还是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回家吧!”
我心道,果然是有大案子,便逮住不放,刨根问底儿起来。
“小二儿哥,此话怎讲?”
我递给春华一个眼色,春华便又掏了十两银子,揣给了小二儿,小二瞅了瞅我对面的修,又对我说:“罢了,姑娘休怪我多嘴。”
“无妨!”我说。
“那小的便啰嗦一句,咱们京里最近出了盗匪,已经有十几家的女孩子被掳走了,头一案时,大家都以为是女孩子贪玩儿跑丢了,结果找到半夜也没找到。后来才发觉事情不妙,这才报了官。”
“采花大盗?”我打断了小二儿的话。
“不像!”小二儿说,“丢失的女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那鹤颐楼老板家的独女才十岁,也被掳走了。”
这回我明白小二儿一开始看我的眼神儿了,还有云霁寒那眼里的愠怒。
“京兆尹已经调查了快一个月了,还没查出蛛丝马迹,这不?圣上亲下了旨意叫大理寺卿彻查此案。要不小的怎么叫姑娘赶紧回家呢?这事儿啊!邪乎!”
我低头看着碗里的汤水,若有所思。
回了清竹轩,先是把早上欠下的那份儿给佛祖补回来,然后便带着秋实到溪水边吹笛子。
我吹了一曲,躺下晒太阳,冲着秋实说:“她去了吗?”
秋实小声道:“主子英明!青鸾果真去找了那个叫了缘的和尚。”
“你听到了什么?”秋实一向办事谨慎,她跟踪青鸾,不会有问题。
秋实回道:“他二人在禅房内,奴婢听得不真切,一开始声音很小,后来好像二人发生了争吵,青鸾很激动,她说,你难道觉得,是我害死了姐姐吗?那和尚没说话。青鸾又说,陆机,你这个胆小鬼,就躲在这里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吧!”
“后来呢?”我问。
“后来青鸾就跑出来了,拿着砍柴刀,砍竹子。”
秋实指着竹林边几棵倒了的竹子,这得是生了多大的气啊!
青鸾问:“主子为何要调查青鸾?”
“多盯着她,说不定哪一天,她就爬到你我头上,做主子了。”
秋实听了,点头称是。
我盘膝而坐,对修说:“修,我想吃竹筒饭。”
修提刀至倒了的竹子边儿,拔剑砍了几刀,竹节被他砍得很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