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凄凄然地独自站在院中,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浑身打起哆嗦。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进屋去吧,想想一个人要面对那么大的空荡荡的房子,心里就发冷;
出门去吧,没有方向,没有目标,一样漂泊不定。
不能再一个人呆下去了,得找个人。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得有个喘气的陪着她,否则她快憋屈死了!
米琪,她的死党!
叫她出来一醉方休,把所有的不快都忘得一干二净。
她掏出手机,快速地按下她的号码。
电话还未拨出去,突然记起她人已远在美国......
许纯美失落的垂下手,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平时没事的时候身边围着大把的人,关键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有朋友。
连一个能说说话儿的朋友都找不出来。
她感觉自己快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张有力把许纯美送到家,回去路上一颗心总不安定。
他思来想去,总觉得把她一个人单独留在家里十分不妥,万一她再晕倒,万一她想不开......
总之,得找个人陪在她身边。
可是找谁呢?许纯美认识、而他张有力同样认识的人,只有叶磊。
想到这小子,张有力心中仍然气愤难消!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红姐。
虽然他对这个男人婆没什么好感,但无疑,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他给红姐打了电话。
红姐快马加鞭赶到许纯美家,见她仍仍呆呆傻傻地站在院中,满脸憔悴,浑身狼狈。
她目中充满了疼惜。
“就这么难过吗?”
她温和地抚着她的长发,对她说。
本来已经痛苦到麻木了,听她如此问,悲伤再度重重地袭来。
许纯美再绷不住,扑进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红姐瞧着心酸,搂紧她,抚着她背脊,一声一声安慰着她:
“好了,好了,不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许纯美哭得越发透彻。
此时的她,脆弱无助,哪怕一个陌生人对着她温柔相慰、嘘寒问暖,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借他的肩膀痛哭流涕。
“红姐,陪我去喝酒吧?”
撕心裂肺地哭了半晌,她感觉整个人都好疲倦,便呜呜咽咽地向红姐说道。
“好!”
红姐也爽快,拉着她上了自己的车。
两人来到Club的一个包房,不消片刻功夫,桌上已摆满了红酒、洋酒、啤酒,还有白酒。
“今天随便你喝,想喝红的喝红的,想喝黄的喝黄的,想喝白的喝白的。
想喝多少喝多少,想喝到什么时候都成,红姐我奉陪到底!
大醉一场,酒醒之后,一切都雨过天晴。”
许纯美扫一眼桌上,拿起一罐啤酒,“啪”的一声打开,也不往杯子里倒,直接怼着嘴往肚子里灌。
喝得太急,她呛得咳起来。
酒往肚里咽,眼泪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这酒好苦!”
她吞下最后一口酒,呆呆地看着喝空的啤酒罐,自言自语道。
“真的很难过吗?没有他不行吗?”红姐紧盯着她问。
被她这么一问,许纯美的鼻子顿时泛起了酸。
她又拿起一罐啤酒,打开,咕咚咕咚喝起来。
啤酒混合着泪水一同吞到肚子里去。
过往的美好,一幕幕浮现眼前。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刚开始的时候,我讨厌他,为了把他挤兑走,我做了很多荒唐事。
可他心怀宽广,大度包容,一再地迁就我。”
许纯美微微笑着,眼中泛着泪花。
“为什么如今,我求他,他都不肯再留下来?还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我?”
“可能他真的没有喜欢过你。
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怎么舍得让她难过?
保护她、给她快乐还嫌不够,更不会出手打女人!”
红姐不失时机地在她面前添油加醋。
说话间,许纯美又咕噜咕噜喝干两罐,已有了朦胧醉意。
“不可能!”
她舌头有点打结,但这句话却说得铿锵有力。
“他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救我,还有比这更能说明事实的吗?”
“救你又怎么样?那不过是他的职责所在。”
红姐停顿一会儿,又接着说:
“他喜不喜欢你其实已经没那么重要。他跟你的差距有多大?他与林总的差距又有多大?
说不定他就是认清了这一点,才斩情丝,断其念。
所以纯美,你也要当机立断,该断则断,以免将来烦扰缠身。”
“差距?”许纯美醉眼迷离,瞥她一眼,心里却明白得很。
“叶磊与我不分仲伯,他是拳击冠军,运动健将,哪里有逊于我?
至于林子坤,他一出生就注定了他的富贵。
大家起点不同,根本没可比性......”
“可是纯美......”红姐欲语还休。
犹豫再三,她还是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
“就算这些都不成问题,但你跟他之间,还隔着父母命债!
好费力才让自己假装忘记此事,这当口又被突然提起,许纯美彻底灰了心。
她又抱起一罐啤酒,咕咚咕咚喝个不休。
没一会儿,一罐喝尽,又一罐接一罐地喝起来。
红姐也不拦她,任由她将自己灌醉。
但红姐却没停止继续在她耳边吹风。
“纯美,有句话叫‘造化弄人’,你和他注定此生无缘!
正所谓‘相见不如怀念,怀念不如忘却’,有些情感,注定不能长相厮守,与其将来心碎,不如现在忘却!”
许纯美默默地听着,默默地流泪。
没有声音,也没有呜咽,只是默默地流泪。
她心里反复思量:我与他之间,隔着一道永不可逾越的鸿沟!
“纯美,忘记他吧!时间是最好的解药,忙碌是最好的遗忘。
过一段时间,你会发现,你根本没有当初想象的那么爱他。”
“有些人,不见,并不等于两两相忘;有些感情,一旦付出,不得不用尽一生,去遗忘......”
许纯美含含糊糊地念叨着。
然后,她趴在沙发里,沈沈地睡去。
红姐把她搂在怀里,用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醉吧,痛快地醉一场。
红姐也年轻过,体会过,能明白你的感受。”
红姐泪光闪闪,稍一眨眼,泪水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平日里的唇枪舌战,此刻变作惺惺相惜。
红姐向来是人前彪悍,人后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