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奸巨猾说的就是老海这样的,太古皇自认聪慧,又有些许城府,却还是比不上这老太监。
若非这老太监确实老了,又无儿无女,与族人也不亲近,他都不能放心。
“朕打算亲自去看看,你与朕一道。”太古皇下了决定,不给老太监丝毫拒绝的机会。
老太监叹了一口气,找了个台阶颤颤巍巍地坐下,慢吞吞地将拄棍放到一旁,然后哆嗦捶着自己的腿。
“老了,老寒腿又犯了。”老脸满是痛苦,使得脸上的皱纹变得更深。
“……”太古皇。
以为朕会心软?会上当?做梦去吧,不可能的事情。
太古皇仿佛没有看到一般,挺直腰身,一手背在身后,站在书架前翻找着什么。
“老海,湍城古卷宗在哪?”太古皇忽然问道。
“在密宗……”话还没有说完,老太监反应过来,脸皱眉了起来,“陛下在怀疑什么?”
太古皇顿了顿,沉声下令:“给朕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违者格杀勿论。”
话落一把将老太监扶起,半拖着去了密宗。
御书房密宗是极为重要的地方,只有老太监与皇帝,才知道它的存在。因为比较隐秘,就是太古皇也不会常去,以免不小心被人发现。
距离上一次进来,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密室里东西又覆上不少灰尘。
太古皇一边翻找着东西,一边咳嗽着,实在被呛得不行。
倒是老太监一脸淡定,正慢悠悠地抹着灰,打扫着一些重要卷宗上面的灰尘。
人老了,却半声没咳。
太古皇时不时瞥他一眼,心头暗骂他奸猾,人老成精。
“老海,这卷宗里记载,三万年前人族为逃离异族的圈养残杀,数十万人一起飘洋过海,最终找到了这片被遗弃的贫瘠之地时,却只剩下数千人还活着,最后不得已留在此地繁衍生息。
所谓贫瘠之地,是真的贫瘠,许多地方甚至寸草不生。不说是巨型荒兽,连鼠蛇虫蚁都嫌弃,人族的生命虽然安全了,可生活也因此变得艰难。
再看如今的贫瘠之地,似乎与卷宗所描述的,相差甚远。这里的土地越来越肥沃,鼠蛇虫蚁多不胜数,就连荒兽也时常出现,何故?”
太古皇死死拧着眉头,这古老的卷宗他不止翻了一次,每翻一次他都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光是‘圈养残杀’四个字,就让他心悸。
至于异族,他确实是好奇的,可一点都不想遇到,能将人族先祖当食物般圈养,仿佛人族是猪狗牛羊鸡鸭,光想着就觉得可怕。
“变天喽!”老海手里的拄棍拐了个弯,敲到一份卷宗上。
太古皇看了过去,发现那份卷宗被尘土掩埋得极深,要不是老海去敲,他压根就不会去在意。
尘土太多了,就算看到了,也会嫌弃不想动弹。
现在也不太想拿,可既然老海都意有所指,他迟疑着还是伸手将它拿了出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他差点连肺也咳了出来。
后来他还是打开了,上面记载着,为了防止异族找到这里,再次侵略人族领土。逃到这里的人类,想遍了各种办法提升人类的本事,比如开设祖殿,传承之殿,想让人族变得强大。
可最终还是失败了,生活在这片贫瘠之地的人族,连果腹都极为困难,没有谁有心思去修炼。
修炼消耗巨大,没人承受得起。
带领人族逃到这里的人族族长留下遗言,希望后世有人将修炼提起,并且实施下去。
谨防有一日,会被异族发现。
这份卷宗被前太古皇看过一遍后,就扔在一旁积灰了,上上任太古皇也是如此,上上上任太古皇亦是这般。
可以说几乎每一任太古皇,都没有将这卷宗放心上,不然它不会一直在积灰。
老海抬了抬眼皮子,不知现任太古皇会怎么做。
以往太古皇的做法,倒也可以理解。老百姓们只有乖乖的,只种地或者做点小生意,才好方便管理。
一旦都会舞刀弄剑,事儿可就多了。
而太古皇的做法,也一点都不出意料,看完后直接将它扔了回去。
“陛下就没点看法?”老海禁不住问。
“你的意思是让朕下旨,开设武堂,不但允许老百姓舞刀弄剑,还要鼓舞?”太古皇一脸冷笑,“然后一个个长了本事,来反了朕的皇朝?”
老海满是皱纹的脸一抖,嘴角一抽,果然与先皇是亲父子,连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的。
“陛下说得不无道理,只是如今这块贫瘠之地,已经不复过往般平静。不过才短短几年,各地就有荒兽出没,前不久甚至有一个镇子的人,几乎全被荒兽吃掉。”老海叹了一口气。
执着着皇权未必不是好事,但老百姓要是让荒兽吃没了,手中的权利握得再紧也没用。
太古皇皱起了眉头,在十年前荒兽是极少出没的,这十年里的前五年还好,只偶而出现几只荒兽,并不是那么难对付。
最近五年荒兽成倍增加,为此已经死了不少人。
荒兽太过强大,以普通人类的能力,根本无法战胜。一旦荒兽真的入侵这片土地,人类又没有多少修炼者的话,面临的将会是毁灭。
老海见太古皇没反应,显然还在沉思着,又说了一句:“湍城五十万人都没了啊。”
太古皇回神,瞥了他一眼:“父皇都不乐意干的事情,你让本皇干?”
老海拄着棍子‘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太古皇还等着他狡辩呢,结果就等来这么淡然的‘哦’一声,差点没把他给噎死。
这老东西果然够阴险,不让他养老是对的。
“力量啊,谁不喜欢?”太古皇摊开手心,一只绿幽幽的兽魂出现在掌心,“有力量是好,只是有了力量,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欲望,就不好了。”
十年前他尚未觉醒兽,还是个闲散皇子,对皇位也没有多大的企图。觉醒兽魂后就觉得,这世间唯我独尊,那个皇位就该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