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粥煮好了。
等两位少爷盛了以后,他才小心亦亦地端起碗,往自己碗里头盛了小半碗。
多了他不敢,怕被打骂。
刚煮好的粥很烫,勺子在碗里拌了几下,‘糖’就全化在了粥里面。
清香的粥里,立马多了一股子药味,不过这药味并不难闻,让人很容易就接受了。
顾大山深深嗅了一下,感觉自己就像活在梦里。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吃过米了,这一小半碗粥对他来说,无比的珍贵。
这半碗粥来之不易,他打算小口尝,吃半个时辰的。
结果一小口粥进嘴,他的表情立马就变了。
“哟,粥不错。”唐然一碗粥进了肚子,抹了把嘴角,又起身盛了一碗。
怪不得哥哥非要他,原来是真有两下子。
余光瞥见顾大山表情有些古怪,不由得正眼看了过去,看清后一脸的疑惑。
“你这是咋了,被自己煮出来的粥惊艳到了?你还真是自大。”唐然看了眼自己盛的,有点看不惯他那‘沾沾自喜’的样子,呵斥道,“你别以为一锅粥就能把我收买了,我堂堂唐家二小……少爷,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给我老实点,不然明天进了镇,就把你卖了。”唐然说完瞪了他一眼,这才继续吸溜起粥来。
哟,真好吃!
顾大山含在嘴里的粥咕噜咽了下去,本打算吃半个时辰的粥,被他几口全倒进嘴里,表情看起来有点扭曲,好像刚才吃的不是粥,而是刀子。
吃完后又大胆地盛了半碗,顾不上粥烫,仰头咕噜几口喝了进肚子,又过了一会儿表情才好一些。
唐子煜看着,突然想起那颗‘糖’来,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怀疑顾大山的这番表现,与那糖有关。
“阿然,你做的糖,你尝过没?”唐子煜默默地干了一碗粥,这才问道。
“没啊,本来是给火烧做的,我又不是驴来着,尝它做什么?”唐然说着,却突然好奇了起来,分分钟自己打自己的脸,仿佛刚才说驴的不是她,伸手就拿了一颗糖出来,放嘴边舔了下。
只一下就僵住了,默默地看了眼在泉眼那里。为了喝口水,两头驴差点打起来,谁也不让谁。
片刻后,她将‘糖’放了回去。
唐子煜问:“味道怎么样?”
唐然迟疑了下,给他捏了一块:“说不出来,要不然你尝尝?”
唐子煜在心底下警告自己,千万不能上当,这玩意说不准能药死人。
可终究敌不过好奇心,接过来舔了一下。
“!!!”卧槽,打死卖盐的了!
那种咸你无法形容,反正比干吃盐还要咸,舌头都要被腌成咸肉的感觉。
“阿然,你是怎么做到的?”唐子煜盯着手上的‘糖’,一脸不可思议。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制作黄精糖时,我本来是想买三十斤糖的,但杂货铺只剩下三斤,我就买了三十斤盐跟三斤糖回去了。
原想着盐用来腌肉的,我突然心血来潮,提炼了一下,就得出来三斤精盐,随手放厨房里了,后来再找的时候,就发现它不见了。
以为是谁拿走了,我还嚷嚷了好几次,现在看来,应该是被我自己拿了。可我记得是要拿糖的,怎么就拿上它了?”
唐然看着他手中的‘糖’,也觉得奇怪,怎么就迷迷糊糊地把糖拿成盐了。
两者间并没有多相似,因为盐是特别白的盐,比雪还要白上许多,特别的细。糖虽说也是白色的,但有些偏褐色,而且比盐还要粗上许多。
难不成她当时老眼昏花,所以拿错了?
唐子煜嘴角微抽:“我记得有一次家中打了獠猪,连吃了三天的红烧肉,还因为天气热,煮了一锅绿豆汤,那罐糖应该是吃没了的。”
红烧肉是要放糖的,绿豆汤更要。
杂货店里的糖少得可怜,能买到糖的次数有限,也就那么两三次。
唐然一脸怔住,好一会儿过去,才恍然大悟。
原来真是拿错了,但也怪不了她,毕竟精盐罐跟糖罐是一样的。
只是这本来是糖块,变成了盐块……
唐然不自觉抬头,看了顾大山一眼,刚他吃得好像挺痛快的,是不是比较能吃盐?
顾大山:“!!!”
怕被齁死,立马说道:“二少爷,这盐块好,炖肉的时候刮上一点点,就够味了。”
话才刚说完,就觉得嗓子干得冒烟,赶紧跑去跟驴抢水喝。
以前饿了喝水,感觉水特别的淡,一点都不好喝,并且还是越喝越饿。
现在咕噜咕噜喝着,竟然感觉水特别好喝,一口气喝到撑,也还想继续喝。
“这两头驴是喝多了吗?感觉它们胖了点。”唐子煜看着大肚子驴,有些意外地说道。
“它们精神还不错。”咸是咸了点,但黄精确实是好东西,唐然盯着两头毛驴,捏了捏十斤重的包裹,觉得好东西不能这么浪费掉。
怎么说咸的,也比苦的好。
唐子煜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提醒她:“阿然,你要让它们吃盐块没关系,但顶多也就这几天。快到南关后,就不能这么干了,南关那边也有些干旱,可能很难找到水源。”
唐然哦了一声,打消了一天喂它们吃十颗的打算,不过一天一颗肯定少不了的。
夜已深,不适合赶路,打算原地休息到天亮。
累到差点断气的顾大山松了一口气,砍了干草铺地上,刚躺上去就睡着了,并且还打着呼噜。
唐子煜睁开眼睛,扯了根草,戳了下离他不远躺着的唐然,小声问:“阿然,白天你是在做戏对不对?让顾大山认为你随时有可能将他卖去挖矿,害怕了就会老老实实跟着,不敢多想别的?”
唐然:……
唐子煜又道:“你这手段还挺高明的,想必他以后会老老实实地跟着,连回家二字都不敢提,怕提了你就会把他卖掉。”
唐然:高明你个鬼!
本姑娘是真不待见这人,想要把他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