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赵军打造的上百架回回炮一起发射,重达150斤的巨石,能抛射三四百米,霎那间,便砸在了骊轩的城墙上,顿时砸出了几个大窟窿!
夯土打造的城墙,虽厚,却始终不太坚固,不比中原的青石条砖打造的城墙!
若是青石条砖打造的城墙,或许以现在回回炮的威力,石闵不敢保证一定能砸破,但是面对骊轩城的夯土的城墙,回回炮一定能摧毁!
回回炮的威力震撼了守城的凉军将士!
很快,骊轩的城墙便被砸出了几个大的缺口。
石闵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坐在赤马朱龙的马背上,高声道:“给我杀!”
“杀啊!”
整整十万赵军将士,将骊轩城围得水泄不通的,一只苍蝇都休想从里面飞出去!
石闵又道:“传令下去,投降不杀。活捉谢艾!活捉谢艾者,赐爵二级,赏金千两!”
石闵的军令被迅速地传达下去。
“噗嗤!……”
沿着骊轩的城墙的缺口,无数的赵卒如蚂蚁一般涌了进去,蜂拥而至。
凉赵两军的将士短兵相接,奈何凉军兵微将寡,抵挡不住,更多的赵军争先恐后地奔入骊轩城内,但凡是没有丢掉武器,蹲下来投降的,他们就会斩尽杀绝。
石闵的军令是毋庸置疑的,军令如山,没有人胆敢违抗!违抗石闵的军令的人,早已经见了阎王,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大都督!咱们快撤吧!”在谢艾身边的张瑁挥剑砍死了一名扑上来的赵卒,征袍染血,却是一脸慌张地向着一侧的谢艾急声道。
谢艾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撤?咱们能往哪儿撤?如今这四下都是赵军。”
“大都督,末将护卫你杀出去!咱们撤回姑臧!”
恰好在这时,赵军蜂拥而至,同时铺天盖地的叫喊声响起。
“大将军有令!活捉谢艾者,赐爵二级!赏千金!”
闻言,谢艾苦笑着道:“石闵还真是抬举我,没想到我谢艾有朝一日,一介臭皮囊都能那么值钱。”
“大都督……”
谢艾摆了摆手道:“此时杀,是杀不出去的。”
看着不断倒在自己眼前的凉军士卒,谢艾沉声道:“赵军的战斗力太强悍了,又是兵多将广的,只怕咱们一个都逃不出去。”
“大都督,你的意思是?”
战后,赵军开始清扫战场,统计敌我两军的伤亡情况。
此前赵军在骊轩城下死磕几日,所以伤亡颇重,但是在城破之后,赵军大发神威,上演了一场饕鬄盛宴,歼敌不少,斩获颇丰,故而凉军的伤亡情况要严重一些。
算上伤员,凉军被俘虏了一万四千多人,至于骊轩城内的黎庶,赵军还是遵循石闵颁发的“约法三章”的规则,张贴安民告示,与民秋毫无犯。
石闵不伤及无辜的行为,着实为他赢得了极好的名声,至少赵军所攻占的城池,不会再有无辜的老百姓惨死。
“主公,俘虏还是太多了啊。”在一侧的秦牧摇摇头道。
“你想说什么?”石闵眯着眼睛。
“主公,大王虽然已经默许了你在凉地的所作所为,各部将军对于你的军令都莫不遵从,令行禁止,但是他们毕竟是口服心不服,长此以往,只怕士卒们都会有些怨言啊。”
石闵摆了摆手道:“有怨言是正常的。我不怕他们有什么怨言。”
不约法三章,对军队的纪律三申五令,难道还要重现此前赵军的那些歪风邪气?
要知道,除了石闵本部的兵马,其余赵军各部将士,皆是凶悍之辈,多为胡虏。
他们这些人,天性凶残,暴戾恣睢,让他们克制住自己的一己私欲,不滥杀无辜,不奸淫掳掠,不发泄一下自己心中压抑的情绪,还真是比一刀子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石闵总不能任由他们在凉地烧杀抢掠,胡作非为吧?
石闵不要求各部的赵军都能如同他本部的兵将一般,令行禁止,可以暂时禁欲,可是也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若是打代国,打燕国,或者是征伐别的胡人部落这倒罢了,毕竟死的是胡人,石闵不心疼。即便其中死上一些汉人,石闵都可以视而不见。
但是这凉地,绝大多数可都是汉人,若是放任这些赵军烧杀抢掠,是无法获得当地的民心的。
只是打草谷的话,石闵没那么多顾忌,可是要彻底占领这些地方啊。
“主公,战俘过多了,不知道你将如何处置他们?”
“先用保甲制度管理,等战后再作处置。”
“对了。”石闵又问道,“可曾活捉谢艾?”
“这个……没有。”
“没有凉军的残兵杀出重围吧?”
“有那么一些残兵杀出去了。”
闻言,石闵眉头一皱,道:“谢艾这个人,我要定了。传令下去,集中所有战俘,给我找出谢艾!”
“诺!”
没想到石闵对于谢艾那么重视。
最终,做普通士卒打扮,混在战俘里面的谢艾被揪出来,送到了石闵的面前。
石闵给谢艾松了绑,并请他坐下,亲自沏了一壶热茶。
“士元(谢艾字),你都这样了,还那么威风,落落大方的,真大丈夫也。”看着谢艾正襟危坐,就跟会客一般,仿佛他才是主人一般的模样,石闵微笑着,一副钦佩的样子。
“大将军这是在嘲讽在下吗?”谢艾毫不客气地拿起了桌案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
“大将军,现在艾已经是你的阶下囚了,要杀要剐,谢艾任凭处置。”谢艾俨然一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模样。
石闵有些哭笑不得地道:“士元,你既然知道本将不会杀你,又何必说出这种话呢?”
“在下是败军之将,生死皆在大将军的一念之间,不敢奢望其他。大将军,谢艾宁死不降,还请大将军莫要白费口舌了,或者给我一个痛快的,或者放我回去。”
“哈哈,你虽是儒生,却亦有常人所没有的骨气和血性。我佩服你,谢艾。”
“多谢。”
石闵点头道:“士元,我既然请你到这儿来喝茶,就不会放你回去,也不会杀你。”
“那大将军意欲何为?艾有言在先,士可杀不可辱,我谢艾虽为败军之将,却不可折辱于胡虏,大将军若是非要逼我投降,做羯赵朝廷的官,大可不必。”
石闵摆了摆手道:“士元多虑了。我不会逼你的,我一向惜才,士元有大才,何必折身于西凉?张骏和西凉给不了你这只鸿鹄飞舞的空间,我石闵可以。”
“呵呵,说来说去,大将军还不是想要谢艾变节吗?”
“不。你误会了。”石闵又道,“士元,你可知道天下大势?”
“谢艾不敢妄谈天命。不过我却知晓,胡虏,绝无长久之国运,令尊与你都为羯赵,为石虎立下汗马功劳,今大将军身居高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份殊荣在赵国,无人可及也。”
谢艾眯着眼睛道:“大将军的祖上,世代为牙将,俱为汉将,何以到令尊这一代便变节了?男儿生于世,当手提三尺剑,建不世之功,这没错。但是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今大将军屈身折于胡虏膝下,认贼作父,你的心里真的快乐吗?”
谢艾的这番话,可谓是戳到了石闵的痛脚。
石闵摇摇头道:“谢艾,你莫要激我。”
石闵与谢艾在帐中谈了许久,谈的什么事情,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到出营帐的时候,石闵亲自将谢艾送出去。
谢艾既没有被放回去,也没有被杀害,石闵命人在城中找一处宅子将他安置下来,严密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