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长得很像,但再像,也不是她。
“季佩璋,东西我带来了,你放了他们。”她移开自己的目光,对上季佩璋探究的眸子,轻描淡写的说道。
季佩璋知道先扰乱一个人心理的防线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一直找简初晴说着这样的话。但实际上简初晴的表现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可以和她一样冷静自持,特别是一个怀了孕的女人。
大概是她实在太过的平静,无懈可击到像是没有任何的软肋可攻破,季佩璋放弃了继续跟她闲谈的心思。
“我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他望着这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倒是挺佩服她的勇气。
简初晴微侧着头,接过叶宇递过来的盒子打开。
两块被拼凑在一起的玉佩静静的躺在锦盒里,算不上光彩夺目,但是成功让季佩璋眼红了。
“是真的玉佩。”他缓缓的走近着简初晴,想要拿起玉佩,但是简初晴啪的一声将盒子关上。
“季佩璋,想要玉佩就按照我说的办。”简初晴冷着面孔说道,毫不避讳的直视着他。
季佩璋皱了皱眉头,收回了自己的手,“你想要我怎么做?”
“让你的人先下去,我只带了两个人过来,你们的人那么多我不怎么放心。”她轻轻袅袅的说起,淡绯色的唇带着些笑意,手指在盒子上缓缓滑动着。
季佩璋阴郁着脸色,挥了挥手让手下下去船舱。
“不是这里。”简初晴继续波澜不惊的开腔,打断了那群保镖的路,“船上有备用的小船吧,让他们都下了船开的远远的。”
“简初晴。”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寒寂,似乎对于她的得寸进尺很是恼怒,“你别忘记了苏丞是在我手里的,还有叶爵和魏舒窈,叶爵既然能把玉佩给你,想必他对你不错你也不会不救他的吧!”
“魏……”简初晴的心脏咯噔了一下,蹙起好看的眉头望向满脸皆是伤疤的女人。
她妈妈的名字就是魏舒窈,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有跟她一样的名字?
简初晴对自己的妈妈几乎没有什么印象,但她知道她应该很漂亮,叶爵就曾经说过她跟妈妈长得很像。
眼前容貌被毁到看不出一丝本来面目的女人,满头花白的发丝显示出她曾经遭遇过很大的磨难,这是她的妈妈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小叶子……”叶母哑着嗓子喊道,尽管声音都变了,但还是唤起了简初晴心里潜在的记忆。
她咬了咬唇畔,逼迫着自己移开目光,又极其冷硬的对季佩璋说道,“玉佩的份量比不上他们三个的命吗?”
她不能让季佩璋知道她和叶爵的关系,那会让他以为自己又多握了两个筹码。
谈判最忌讳感情用事。
“你先前可是说只换苏丞的命。”季佩璋拧着眉,四四方方的脸上带着一抹阴沉。
“叶爵不是还帮你利用我算计了苏丞吗?你也只能用这样的手段了,所以换不换,不换我们就一拍两散。”简初晴回道,一双美丽的眸子里全是不屑与嘲讽。
她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叶爵,只是顺带着的而已。
季佩璋的脸色有些难看,咬着牙的说道,“换。”
他侧头对着两侧的人说道,“都按她说的话来办,留下几个人就好。”
他说完又对简初晴询问道,“我留下几个人不过分吧!毕竟你这边也有人。”
双方要站在势均力敌的境地里竞争,简初晴自然不会有所异议。她已经抛出了自己的一个要求,换季佩璋抛一个,很公平也不过分,再者她也不想惹急了季佩璋。
看着两艘小艇渐渐驶离了游轮,简初晴微翘着唇角,弧度不太分明。
“简小姐,把玉佩给我吧!”季佩璋伸出手,眼里带着贪婪。
简初晴再次打开盒子,狐疑的看了一眼季佩璋,而后抬手准备拿着玉佩。
“晴晴,不要信他,他会杀了你的……”苏丞张口,面容因为疼痛而显得泛白,但是他仍旧想阻止着简初晴的动作,因为他能透过季佩璋的眼神看出他的意图。
就算拿到了玉佩,他还是会杀了他们的。
季佩璋的脸黑的像煤炭一样,苏丞道出了他的心思,这让他很是生气。
“你别说话了。”简初晴接上他的话,眼神无半点柔和。
倒吸了一口冷气,苏丞缓缓走动着两步,朝着简初晴伸出手,“晴晴……”
简初晴并没有理会他的话,反而对着季佩璋笑了笑,“我信季督察,季督察会保证我们的安全的是不是?”
“当然。”季佩璋笑着,点了点头。
叶母本来准备说话,但叶爵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听简初晴的。
他狭长的眼眸望着站在船上的女人,原本担忧的眼神变得静谧了下来。
论到斗智斗勇的本事,他的妹妹不比他差,否则也不会是她来救他们了。
简初晴从盒子里拾起半边玉佩,然后递向季佩璋,“季督察。”
“怎么会是一半?”季佩璋诧异的问道。
“虽然说我信季督察的,但是在没有确保完全安全之前,我好歹要给自己留个退路不是吗?”简初晴的眼神里是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可言,但是她的面色却带着嫣然的笑意。
季佩璋第一次察觉到这个女人是这样的深不可测。
捏紧着双拳,他假笑着表示赞同,“当然了,简小姐考虑的很周到。”
看出了他的假笑以及眸子里要喷发出来的怒火,简初晴也简呵的假装不知道,“那么这半边先给季督察了,剩下的等我们安全了我自然会交给季督察。”
“假如你不给呢?”季佩璋敛下眼色,笑容渐渐僵硬在嘴角。
“所以说季督察考虑的还是太过了些,玉佩对我来说全然没有用处,再加上整个Y国都是督察您的势力,我们不给能逃得了吗?我可是很惜命的。”
简初晴浅浅一笑,足够的妖娆。
她摊开着掌心,再次示意季佩璋拿走玉佩。
季佩璋上前两步,他越接近着简初晴,苏丞和叶爵的心紧揪的更加厉害。然而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叶宇、陆一和季佩璋的那些保镖们也没有闲着。
双方不动声色的掏着口袋里的手枪,只要一方伺机而动,另一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好在这一次的交易很成功,季佩璋将玉佩握到手里后接连退了几步,退回了自己的阵营。
手心里传来的真实触感,让他发自内心的笑着。
“季督察,半边玉佩给你了,该放人了。”简初晴提醒着,保持着轻懒又漫不经心的嗓音,但实际上她的手心里全是汗。
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她面对的是一个老奸巨猾且居于高位的中年男人,稍稍有一点点错处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她不想死,还想生下这一对双胞胎,自然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大概是拿到玉佩的喜悦充斥着季佩璋的头脑,他兴奋的挥了挥手,浑厚的嗓音响起,“放人。”
见他松了口,简初晴才放轻松了一些。
围在叶爵和苏丞身边的四个人站开了,叶爵扶着叶母往简初晴的方向走去,苏丞也一步步的走着,虽然脚步艰难且不稳,但是到底距离简初晴更近了一些。
简初晴咬了下唇瓣,眼眸里带着深深的期盼。
越来越近了些,简初晴伸出手刚好勾到苏丞的手指,他站的不稳所以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你怎么样了?”她说道,弯着眼角看他,仔细看去的话,眼里还有点水光。
“我没事。”苏丞冲着她笑了,但这笑比哭还要难看。
季佩璋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眉眼阴鸷冷漠的说道,“谁说我一定要遵守诺言了,杀了你们我照样可以……拿到玉佩。”
他的话锋一拧,最后吐出的几个字带着极重的架势。
叶宇和陆一掏出手枪,朝着季佩璋射去,但是快不过他手里已经射出来的子弹。
他在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扳动着扣板,但他对准的目标恰恰是简初晴。
一个拥有玉佩的女人,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而且季佩璋看出了简初晴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杀了她玉佩唾手可得。
“小心……”叶母是最快反应过来的,她直接扑到简初晴的身上,替她挡了一枪。
“妈……”叶爵喊道,连忙扶住了她。
简初晴的面孔一下子血色尽失,她看着躺在地上的女人,眼眸里苍白且畏惧着。
“小……小叶子……”女人朝着简初晴伸出手,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妈妈的乖……女儿。”
“不,不……”简初晴像是才反应过来,她急忙握住了她的手,拼命的摇着头。
身上一瞬间冰凉了起来,她**着身躯,脸上的血色尽失。
“妈,你怎么样?”叶爵按着叶母伤口的位置,却还是阻止不了那些喷涌的血水。他第一次表现的那么失控,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阿昭,小叶子……妈妈……不行了。”叶母的气息薄弱又有些接不上,但她扬着嘴角,眼眸里流淌着如水般温柔的笑意。
她人生最大的惊喜就是上天赐予她的这两个宝贝,她一点也不后悔为了救简初晴去挡了那一枪。
那是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去做的事情。
“不会的,妈。”叶爵垂着头,眸子里充斥着悲伤。
“妈妈,你不要死,不要死。”简初晴哭的悲痛,她还没来得及跟她相认,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死去。
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她不住的说道,“妈妈,你会没事的。”
“小叶子,妈妈看见你……很开心,你笑……一笑,好吗?”
那是她的开心果,只要她一笑她的心就会融化。
“好。”简初晴尽力的扬起唇畔,但是眼泪却收不住的大滴落下,直接砸在了叶母身上。
“不哭不哭,小叶子是……最乖的了。”叶母替她擦着眼泪,目光又转向了叶爵,“阿昭,以后帮我……照顾好……妹妹。”
她牵起简初晴的手,放到叶爵的手上,眼神依旧温柔。
简初晴早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周围蔓延开的血色,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之中。
叶母见叶爵点着头,视线突然投向更远一些的地方。
她原本灰暗的眸子一瞬间绽放着极其强烈的明媚,耀眼到让人不由的侧目。
船沿那边,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人,曾经是她朝朝和暮暮都牵挂的那人。他就那么站在那里,全身自带一种说不出的气韵,让人望着便心生欢喜。
男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温柔的朝着她伸出手。
“小窈,我来接你了。”
“新远……”叶母喊道,脸上如同少女时一样欢欣雀跃,但是她又好似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眼眸暗沉了下去,“你还是那么……好看,而我……”
“小窈,我永远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男人轻轻徐徐的说着,嗓音温温和和的,“跟我回家好吗?”
“好,”女人伸出手,璀璨的笑意像绽放的烟火,“新远,我们……回家……”
手指无力的垂落下来,她缓缓闭上双眼,唇角却还是保持着微笑的模样。
“妈……”
“妈妈……”
叶爵和简初晴同时喊道,引得正在打斗的苏丞和叶宇他们朝着这边看来。
苏丞微蹙着眉,尽管已经遍体鳞伤却还是强硬的支撑着。他不能让简初晴有事,所以只有奋起挣扎。
叶爵瞥眼看向季佩璋,那种恨意像是浸入了骨血。
他将叶母放在一侧,随即加入了战菊。
简初晴还在呆呆的看着已经死去的叶母,整个人仿佛被泡在了一盆冰水里,蔓延四肢百骸的冷。
她从来没有亲眼见到过谁在她面前死去,知道爷爷去世她也很伤心,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和现在的感官完全不一样。
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如果一开始她没那么自负能救下他们,她是不是就不会死?跟季佩璋这样的人打交道,她不应该那么大意的。
思绪混乱,连带着繁杂的神经都开始崩盘。
季佩璋!
她**着双手拿起因为打斗而落下的手枪,指向那边躲避着的男人。
细胞在发颤,她咬紧牙关阻止着那种**,脑海中回想起苏丞第一次教她打手枪的时候。
他在身后拥着她,教她如何对准着目标射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