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梨园里新来了一个戏班,里面有个先生唱曲儿是极好的,每回开演都坐无虚席,要么是真奔他戏去的,要么就是看中他人去的,只可惜不出一月,这戏班就被军督府上给买下了。
【任务:传承文化】
原主是府上的大小姐,为逝去的夫人所生,底下还有好几个姨太的子女做弟弟妹妹。可那几个孩子甚为玩劣,不慎将原主推入湖中给溺了。
季军督回来后听闻此事,便过来了,恰逢季凉睁眼,他询问着:“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季凉不过十五的年岁,已初见风华。
他揉揉季凉头顶的发,突然有些感慨:“记得你母亲刚走那会儿,你才到我大腿,现在居然到肩膀了。”
见季凉咳了两声,季军督便给她掖好被子,说:“好好休息吧,等会叫医生再给你看看,那几个弟弟妹妹我已经罚了。”
看着她与自己如出一辙的冷淡眉眼,季军督轻轻捏了下她的脸,嘴角扬起一丝笑,又忍不住开口:“近来我是忙了些,对你疏有照顾,那几个姨太太估计也不得真心待你,你要是闷,就叫院里的杨烟先生过来唱曲,我准许的事别的人也不敢嚼你舌根。”
“你要记得自己是大小姐,府中除我之外你最大,别让那些人再欺负了,不然夜里做梦你母亲都不肯让我梦见。”
季军督虽然有九房姨太,但那些都是在正室走后接纳的,细细瞧的话,每一个都或多或少有些地方像正夫人。
等人走后,家里的医生又过来量了体温,嘱咐:“烧已经在退了,大小姐记得按时吃药,好好休息。”
耳根清净下来,季凉便睡了过去。
悉心养了几日后,她就可以四处走动了。
季凉在书房看着季军督的那些书,能随意进来的也就只有她,这种差别对待让不少姨太太眼红,却又不能说什么。
“大小姐,老爷叫了杨烟先生给您唱曲解闷。”管事在外面汇报了声,就候着人出来。
季凉放下书,随管事去了花厅,前面院里的梨树下正站着一灰衫男子,模样竟是比满树的梨花还俊俏,年岁也不过二十,甚为年轻。
“大小姐想听什么曲儿?”杨烟行礼,儒雅一笑。
“先生会什么?”季凉在花厅坐下喝茶,礼仪教养极好。
“秦腔、花鼓、京剧、黄梅……甚至江南调,在下都略懂一二。”
“宿主,你要学的是江南调。”系统出声道,吃着小瘪三给它买的零食,准备听曲。
“那就来段江南调听听。”季凉放下茶杯,吃着糕点,姿态矜贵优雅,又带了股子慵懒。
杨烟应声是,打开了折扇清唱,声音比黄莺婉转,又似百灵鸟那般空灵。
“枝头的梨花正俏,佳人素手浣纱,与君一折杨柳已是三载啊……”
男子的身段似乎很软,一颦一笑都带着韵味,腔调是江南特有的吴侬软语,十分糯,应是更适合女子吟唱。
曲毕,季凉喝口茶润嗓,说:“请先生听听我唱的对不对。”
“枝头的梨花正俏,佳人素手浣纱,与君一折杨柳已是三载啊……”
杨烟的脸上很震惊,他看着季凉的脸问:“大小姐可是学过江南调?”
“从你这学的。”
杨烟缓缓一笑,夸赞:“在下不才,学了十年才学会,大小姐竟听一遍就会了,我这招牌怕是挂不住了。”
“先生谬赞,你会的那么多,我也只是模仿你一次江南调而已,并不能说是学到了。”季凉的语气里没有起伏,倒是显得不卑不亢。
“若先生不介意,能否有些空闲时间教教我这江南调?”
“这……”杨烟有些犹豫,这年头戏子低微,若不是为了糊口,没人愿意学,尤其是那些高院里小姐们。
季军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开口道:“杨烟先生教教也无妨,莫拂了孩子的心。”
“是,老爷。”杨烟应下了。
“今晚让戏班到台子上唱戏,南方战事大捷,我也得了空闲,得好好享受一下,那先生回院里准备吧。”
“好的。”
季军督牵起季凉的手往正厅走,说:“你今日的气色好多了,我给你买了几条洋裙,去试试看合不合身,洗澡就换上吧。”
他也给姨太和几个小孩带了东西,不过到底没有季凉身上的洋裙惹眼,晚上坐一起吃饭的时候,姨太太们面色不显,心里却是嫉妒的。
饭后去院里看戏,台上已经布置好了,角儿们见主子来了,就在敲锣打鼓中粉墨登场。
杨烟一袭花旦的打扮,登场咿咿呀呀地唱着词,看见台下极俏丽的人儿眼眸微微一敛,又若无其事地唱着。
若上午的季凉给他感觉像不染俗尘的仙,那这会儿倒是像国色天香的大家闺秀了。
无论哪种,都是极好看的。
散场后大家各自回了院里歇下,次日季凉换了学服挎着包出院,正好在花园里碰见了在凉亭吊嗓子杨烟,她没想着打扰别人,便走着自己的路,对方却是唤住了她。
“大小姐是去学堂么,那日后下学的时间我再教你江南调如何?”
季凉看了眼浅笑的人,面无表情地点头便走了,没注意对方摸耳垂的小动作。
这年头能去女子学堂读的,家里大都非富即贵,尤其是军阀家的女儿,更是不少人巴结的对象。
季凉不怎么好相处,便也无人敢主动招惹。
下学后被季军督叫去考教功课,过了之后写完作业,季凉正打算眯会,却被院里的王妈子叫醒。
“大小姐,你还要和杨先生学江南调呢。”
啧,她当初为什么嘴贱。
起来之后去外厅坐下,杨烟已经候着了。
“大小姐可会吊嗓子?”杨烟放下茶杯开始认真教导,从最基础的教起,季凉几乎是一遍就过。
“大小姐学东西可真快,”他喝口茶润嗓子,“那你好好练练,我过几日再来教些理论知识。”
“先生慢走。”季凉眉眼浅淡,话里没什么感情。
这几日季军督常爱带着她出去玩,歌厅舞厅都去过,说:“整日读书别读傻了,你母亲生前最喜欢出来玩,我是不停给她收拾烂摊子,你倒好,性子随我,她最爱叨叨我这性子了,你得改改。”
玩过这一阵后季军督又忙起来,季凉则是规律地生活着,那江南调她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就把人家十年的东西学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