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真正让阿诺心冷的时候,应该是在她的十四岁岁年末之际。
那日,府上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她和师兄在院子里习武,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助公子完成一统天下的抱负了。
习武期间,阿诺有些渴了,歇息了片刻,趁着歇息的时间,她偷偷的溜进了宋今朝的院子。
院子里的腊梅开得正香,公子的院子里有几个家丁在把守,少女趁着家丁不注意,便一溜烟的跑了进去,家丁回过神连忙追上去,嘴里嚷嚷着:“姑娘……”
具体说了些什么,阿诺已经记不清了,或许当时的她满心满眼都是想去找宋今朝。
当飞奔进了院子,她的脚步骤然停滞不前。
家丁气喘吁吁的跟在了身后,颤巍巍的看着躺在椅子上的人,低声道:“主子,奴才实在是拦不住琉璃姑娘。”
少年无奈的揉了揉眉骨,挥手道:“下去吧。”
家丁离开。
阿诺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腊梅树在她的旁边,风一吹,金黄色的腊梅便洒落在她的头顶,带来阵阵的凉意。
她怔怔的看着躺在椅子上,衣襟大敞的少年,少年的容貌已经褪去了先前的稚嫩,多了几分沉稳,即便是被阿诺看见如此糜乱的一面,也没有丝毫的惊慌。
他抬手,将躺在他身上的小妾给推开,然后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眼里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床笫之间该有的迷离。
小妾被推开,有些不满的撅了撅嘴,却被少年的一个目光给堵了回去,她只好抱着衣衫,有些忿忿的离开,阿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好一会儿,腊梅雨停了,阿诺才有些怔楞的出声:“公子,你们……”
少年站起身,身上还带着小妾的胭脂粉味,刺鼻得紧,他蹙眉,显然有些不喜,但是也只有瞬间,便温和的淡笑了一声,云淡风轻:“阿诺,你还小,今日之事也是本王疏忽了,以后,不经传入,不得入院子,知道了吗?”
他明明是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让她如坠冰窖,阿诺的喉咙里像是塞着什么,什么都说不出。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去质问?
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奴才,妄图仗着他的好为所欲为,如今不过是醒悟了罢。
她弯腰,拱手:“主子,奴遵命。”
而后,转身,裙摆沾着金黄色的花瓣,半步不留的往外而去。
身后是奴才的轻声问:“主子,琉璃姑娘好像有点不对劲。”
少年无奈的摇头:“孩子心性罢。”
奴才欲言又止,他以为主子对琉璃姑娘如此之好,是因为心悦,如今看来,倒是他想左了。
他却未看见,少年的目光在洒落一地的腊梅上停滞了许久,目光里带着一些朦朦胧胧的色彩,旁人无可知也。
那年是阿诺的十四岁,宋今朝的十八岁。
此后,阿诺带着满身的腥风血雨,替他铲除一切的阻碍,成为他手中的一把最合格,最锋利的一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