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瓮在一个天色阴沉的下午离世,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复苏呆呆的,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
她退到门口,身体紧绷、两眼空洞,看着母亲痛哭出声,以及这满室的惊慌、凌乱、阴沉、压抑……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有人在身旁离世。
何况,这个人,还是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
就在十几分钟前,她突发奇想,进门看了看他,并且发现他的嘴唇很干,于是她拿了棉签沾水,轻轻地给他涂了涂。
但是昏迷不醒的醉瓮好像很渴的样子,她出于好心,接了一杯温水,慢慢倒进了他嘴里。怎料,他突然一呛,开始喘息,眼睛和鼻子都流出了淡红色的液体……
紧接着,经过抢救以后,医生就宣布了他死亡的信息。
她突然觉得好害怕,好无助,难道是她把醉瓮呛死了吗?
她不敢说,在林怀瑾赶到的时候,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满脸恐慌。
“苏苏,你振作一点,你爸已经走了,接下来该处理后事了,我一个外人在这不方便,我先出去了,你有事打电话给我,还有,千万不要答应你继母说的事。”林怀瑾轻声对她交代着。
复苏浑浑噩噩,没说知道了,也没说不好。因为她就那样,完全融入了一种自我心虚和焦虑的状态,直到半夜,她和岑远望在守灵。
母亲的身体越来越不舒服了,原本就时常眩晕,再经历一次醉瓮过世带给她的重创后,她直接晕倒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至于岑雪芙,她在醉瓮过世一小时后,马不停蹄地忙活起来,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不过,复苏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为丈夫的死而伤心难过。
对比之下,岑远望悲痛欲绝,他甚至还当着复苏的面,流出了真实、伤心的眼泪。
复苏被他带动着,心里也莫名难受了起来,尽管她和醉瓮没有任何感情,但是那一种被血浓于水引领的亲情,还是一触即发。
她换上了一身黑衣,在醉瓮灵前,默默了许久,哪怕跪坐了大半夜,她也没有起来的念头。
巴黎的秋夜寒意沁人,还刮着瑟瑟冷风,整个庄园灯火通明,所有人都没睡,但是很意外的,四周都是静悄悄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到后半夜的时候,岑雪芙端来了两份肉粥,“先吃点儿东西吧,这么久没吃,也该饿了。”
复苏几乎是以惊讶的眼神看着她,她半天不见人,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又来了?
岑远望确实是饿了,见他端起一碗粥,在桌子旁边慢慢吃了起来。复苏说她不用了,于是没动。
“复苏,上次我给你看的遗嘱不是真的,那是你爸故意骗我的,真的已经让他交给了律师,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内容。”岑雪芙突然说。
复苏想了想,她没理由去计较真假,于是说道:“没事,等葬礼一过,我就带我妈回国了。”
岑雪芙看着她,犹豫了一下,“那以后,你还会和我们来往吗?”
这个问题……怎么那么莫名其妙?不过,复苏看了看一旁的岑远望,秒懂了。
“没事,以后我们还是当做不认识吧。”她说得慨然大方。
“好。”岑雪芙应下一句。
醉瓮葬礼当天,从国内来了一些他的朋友或亲戚前来吊唁,复苏一个也不认识,她扶着母亲,勉强支撑到葬礼仪式结束,接着听到那天进入病房的男律师宣读遗嘱。
复苏听着听着,不禁皱起了眉头,因为这份遗嘱确实和岑雪芙给她看的不太一样。
醉瓮的遗嘱上说,名下所有股份都由儿子岑远望继承,分给复苏的是国内几处房产和许多现金,至于五倍子,遗嘱没有提及,那就是不分的意思,还有那二十个孩子,只说了由妻子岑雪芙安排。
这份遗嘱是做了公证的,自然无人质疑真假。况且,复苏本就无心,她也没有异议,想着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吧。
最终,此次巴黎历程,勉强划上了句点,复苏和母亲也跟随林怀瑾一同回了京城。
林太太和付连心十几年没见面,甫一碰头的时候,两个人都红了眼睛,拉着手在说这说那,林太太还好生安慰付连心要节哀顺变。
付连心没有把悲伤带到这里,于是连连说没事,但她的身体确实不太好,只说了一会儿的话就感觉眩晕不已,这可急坏了林太太,立即就带她上了最好的医院看病。
林怀瑾见状,趁机对复苏献殷勤:“你先住我家里吧,人多有个照应,阿姨现在还病着呢,你回了鹏城一个人也搞不定。”
复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可她没想到,她竟然入了“狼窝”。
她和林怀瑾在一起的事,林太太和林德正也算默认了,所以他俩现在可谓顺其自然,该怎么发展怎么发展,即使是同睡一间房也不为过。
复苏在林家有固定房间,还是三楼挨着林怀瑾的那一间,这一晚,她刚刚躺下,便听到了两下敲门声。
可她甫一拉开房门,身体就已经腾空而起——
林怀瑾将她竖着抱起,像抱小宝宝一样,他笑着问道:“怕不怕?要不要我和你一起睡?”
被他抱到了床上,复苏打打他的肩膀,伸脚踢踢他的腿。
这个大淫贼干什么她能不清楚吗?
“不要,我要自己睡。”她一口回绝。
林怀瑾抱住她,温柔引诱:“真的要自己睡吗?嗯?自己睡还是我陪你睡……”他还动手挠她腰间。
复苏最怕痒了,立即倒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大笑,“不要,你别动……”
林怀瑾俯下身,亲她的脖子,“不要什么,嗯?”
鼻间满是他清爽好闻的味道,复苏感受到他的意图,她没动了,只是……
她看着天花板,在这样一个昏黄灯光照耀下的房间里,她莫名想起了醉瓮那天离世的场景,她突然好慌。
“不要。”她阻止林怀瑾下一步的动作,并提醒说:“我在守孝期。”
“守孝?”从她怀里抬头的林怀瑾有点懵,他顿了顿,“也对,那我们做点别的吧……”